我是否已經完成了我的職責?
在偶然聽到一位商人對屬下的褒獎時,我在人群中駐足良久,第一次思考起這個問題,心中不斷自問。
在反複思考,決定退位以後,我作為岩之神明摩拉克斯,璃月的創始者,人們口中的岩王帝君、岩王爺,設計了一場假死,將七星,公子,仙人,攪入一場混亂之中,檢驗璃月是否已經做好了進入下一個時代的準備——一個沒有仙神統治,隻屬於人的時代。
它,璃月,在3700年前我與故友們親手建立起來的國度,我們親手培養的“孩子”,交給我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自此我在璃月化名為凡人鍾離,於人間作一名自在的閑人,行走隨心。
我是否已經完成了我的職責?
在我感受到那萬丈巨淵中突然勃起的不明力量時,我第二次思考起這個問題。
那天,璃月一如既往地風和日麗,一副國泰平安的景象,我的手卻緊緊地捏住杯沿,眉頭微皺——記得上一次如此般急切又緊張的心情還是在魔神戰爭時期,我指揮各路戰力戰鬥時。
置之不理?這股未知的力量似是前所未有的強大且具有強烈攻擊性,但以塵世七執政的實力完全可以明哲保身——盡管經過磨損,我清楚自己仍剩多少力量。
救下璃月?我重新感知了一下那股來自虛無的能量,它猶如海浪一般在巨大的坑洞裏翻湧,正在以一種不可言說的形式極速上升著,散發的威壓以波紋狀與岩壁碰撞在一起,回聲一般被反彈回來,但那以往堅實的盤岩卻像餅幹一樣嘎嘣脆的,完全支撐不起那不明能量的衝刷。我歎了口氣:“唉……”
怕是隻能拚死一搏了……
雖說我麵上依舊是毫無波瀾,淡定自若,但心裏卻已經掀起驚濤駭浪——到底如何抉擇?
璃月……我真的決定放手了嗎?或者說,它可以抗住這一次幾乎能稱為“滅頂之災”的災難嗎?
答案否,我心裏無比的清楚。
時間不等人,那股力量越來越靠近地表了,在凡人的感知中一切如常,但在各個國家的神與神的眷屬那超凡的感知中,危險已經威脅到這片大陸了。
那個酒鬼等會兒也會趕過來看看吧——我不免想到七神中與我關係最熟絡的風神,他雖然總是不著調,但對於信仰他的人民他是付出以絕對的關心的。
大抵是魔神愛人的本性作祟吧,盡管這是一種在天道與各種智慧生命意識裏主流的美好品質,時不時地,我依然會忍不住去思考它的本質:“愛人類”這一個設定,是否隻是套在我思想上的一道枷鎖呢?這種類似的枷鎖,放眼整片提瓦特大陸,又有誰能在思想上束縛我呢?
可是守護璃月,是我自己的想法啊……這點我可以肯定。
好矛盾……我是我嗎?
複思及此,我總是感到頭部一陣鈍痛……我亦嚐試過反抗,但那沉重的枷鎖拖得我完全動不了身子……
“我在世間已渡過六千餘年,那之前呢?之前我在何方,又是以何種形態存在於世間?”
……嘶,又是一陣低語。
……
……
不,我剛剛在想什麼?
我是岩王帝君,人民的岩王爺,璃月如同我親手養大的孩子。
我做不到放著璃月和璃月的人民不管,做不到瀟灑離去……
我出手了,我要保它最後一次。
今後,我不會再是魔神摩拉克斯,不再是岩王帝君,不再是塵世七執政,我隻會是一介凡人,遊蕩在不知何處的世間,我名鍾離。
或許我可以效仿旅行者,做一名在萬千星辰間旅行的曆史記錄者,一名故事的讀者,影片的看客,記錄真正的曆史,認識每一個天外的文明——雖然我不確定虛假之天外是否有其他文明,不確定我是否能見到,甚至不確定我是否能醒來。
在墮入層岩巨淵底部,與寒天之釘融合時,我是這樣想的。
見證者,為見證而來,銘記者,為銘記而生。
……是這樣嗎?
至少,這一句,絕對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