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安小生側眼望了望身邊麵色如古井不波般的嶽寒香，腦海中還在盤旋著兩人從江葉流家出來時單獨說的話。
“從前你背著小乾來江老師家幹過活？”
“是有幾次，那實在是沒辦法，當時小乾還太小。”
“你不是拜托你的麗麗姐帶小乾的麼？”
“那時候任性，不想太麻煩人，自己消失了一段時間，隻能靠自己。”
“那後來喬麗麗她又......”
“麗麗姐找了我半年多，想不到她還是能在羅漢巷把我給刨出來，她知道我的很多事，也是最關心我的人之一。記得那天她找到我，一定要認小乾做幹媽，我知道她是找個借口能更方便的照顧小乾，她是個很好的女孩。”
“你這語氣還真入戲，真當自己是個男孩了？”
“......隨你怎麼想吧，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了，江老師給了我很多的開導，也讓我明白了做人的道理。江老師說得對，上天不可能給每一個人公平的機會，但是給了每一個人公平選擇的權利，你可以選擇這樣，也可以選擇那樣，但是每種選擇，你都會得到一些東西，但是也會失去一些東西，你所要做的隻是適應而已。”
“所以你選擇了不找個依靠，自己帶大小乾？”
“也許上天是在考驗我，看看我是不是能做到一個女人該做的事，而且我也答應了一個人，一定會把小乾帶大。我隻是想證明給老天爺看，就算他給了我不公平的機會，我也能自己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句話如果是個男孩說的，我會很佩服他，但你一個女人說了出來，我怎麼聽都覺得心酸。”
“你看不起女性？”
“不，從來沒有。我也是我媽媽一個人帶大的，我清楚當中不論是大人還是孩子要付出些什麼，要麵對些什麼冷嘲熱諷，要麵對多少壓力。我隻是替這些女性鳴不平，作孽的男人一邊逍遙快活，可以不負責任，可以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發生過，讓女人獨自麵對，他不是一個男人！”
“......我的情況不像你說的那樣......我感覺你像是再說自己，你說的男人是不是你的......”
“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就要用你的秘密來交換，或許有一天咱們真的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彼此可以交換秘密，但現在我不會說的。”
“可江老師不是忠告讓我們保持純潔的工作關係麼？”
“老頭的話不一定對的哦，我說過好幾次了，對的我會聽，不對的我是不會理的。純潔的工作關係就等於雇傭關係，你為了錢幫我做事，我不希望這樣，這樣的話你隨時可以為了更高的報酬跳槽或是出賣我，我要把你綁在我的船上。”
“......你休想，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哈哈哈，你又來了，我是說同坐一條船的意思，不是那個床，你一點女人味也沒有，誰會喜歡你。”
“哦，嚇了我一跳，沒人喜歡最好。那你有辦法處理我們的關係麼？”
“老頭提醒了我，師兄妹的關係或許更加曖昧，不過如果是更進一步，我認你做妹子，那會怎麼樣呢？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也能避免很多閑言碎語，也能讓你我都明白界限在哪裏，還把你綁到了我的船上，一舉數得啊。”
“......你想做我哥哥？”
“是啊，有什麼問題麼？”
“哥哥......”
最終嶽寒香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一直念叨著哥哥兩個字，直到坐上公交車，安小生也還沒有明白過來她這是什麼反應，難道她從前有哥哥？一路上，她看著窗外發呆，再也沒有說過話，安小生也沒有出聲，他在想著剛才和嶽寒香的對話，很奇怪每次自己說她沒有女人味，沒人喜歡，她不是顛怒或是薄怒，反而是有些欣喜，這是一個正常女人該有的反應麼？就算一個女人她的性格再怎麼像男孩，這句話都是死穴，點之這女人必定會發作，可是不會像她這種如釋重負欣喜的反應的，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兩人各懷心事，很快公交車到了羅漢新區，下了公交嶽寒香的第一句話就是：“好吧，我認你做義兄，但我不會叫你哥哥的。”
安小生笑了起來：“叫什麼無所謂，隻要你讓我叫你妹妹就行。”
嶽寒香嗯了一聲說道：“跟我去買菜吧，晚上麗麗姐要來吃飯的。”長發一飄她輕盈的步子邁開，從安小生麵從走過，一瞬間安小生從她的神色中讀到了另一種感覺，是懷念？是哀傷？還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