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燁隨手拿過,低頭一根根地擦著那修長手指,過了會,問道:“於喜,你說陸修撰這是怎了?”
連一直想要的假期也不要了,這一點也不像他。
於喜自己還懵著,哪知道兩人是怎麼回事。
但皇上問話,他又不能什麼都不回。
好在他之前也在場,把話都聽了進去,琢磨了會,於喜溫聲笑道:“陸修撰可能是真想替皇上好好辦事了吧。”
趙燁卻是輕輕搖頭,把手上的棉巾遞給他。
“他哪一回沒有辦好事?”
於喜接過,但隨著皇上的話,他動作一僵,隨即心裏升起了一股難以置信。
難道陸修撰他,真在生皇上的氣?
這種想法衝擊著於喜的頭腦。
他在皇上身邊將近三十年,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有臣子敢在皇上麵前生氣的。
而且,還是光明正大地生氣。
這樣的認知讓於喜愣了好一會,才猶豫著說:“皇上覺得陸修撰在生氣?”
於喜這話問得頗為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犯逆鱗,惹得皇上生氣。
然而趙燁並沒有生氣。
或者說,他已經生過氣,但現在已經氣消了。
“不是覺得,事實就是。”
或許是聽出了皇上語氣裏的傾訴意味,於喜接著問了下去。
“皇上,奴婢不明白為什麼陸修撰會生氣?”
這話讓剛剛還好說話,嘴角掛著淡笑的趙燁笑意漸消。
“因為朕威脅他了。”
“這......有什麼不對嗎?”
於喜不明白。
可是事情就像皇上說的那樣,因為皇上的話,陸修撰才忽然變了臉。
於喜不理解,或者在他的思想裏,這根本算不上威脅。
畢竟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不過是一句話而已,陸修撰這麼聰明,怎麼會犯這等低級錯誤呢?
皇上沒有再說話。
於喜想不明白,所以他沒有再想。
他把手上的棉巾遞給一旁的小太監。
等皇上起來,他才伺候皇上擦身換衣。
殿內好一會沒人說話,衣服簌簌作響,趙燁仍由著於喜給他擦背後的汗,直到換了件幹淨衣服,他才出聲。
“你說他明日會不會過來?”
於喜搖頭,繼續給趙燁梳理頭發。
“奴婢不知。”
趙燁輕笑了聲,說:“他是個聰明的。”
......
翰林院門前不遠處,陳福捧著東西,腳步快速地往前走,看到翰林院大門的那一刻,陳福一直提著的一口氣舒了出來。
屋裏,陸楊正一邊搖著扇子,一邊翻閱書籍,時不時端起茶碗喝一口,一副悠閑悠哉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受之前在乾清宮的事影響。
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甚至在看到陳福端著東西過來時,他還有些茫然。
“這是皇上讓您拿過來的?”
陳福點頭,把東西放到桌上後,才輕歎口氣,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間的汗水。
“陸修撰,皇上讓你明日休假,剩下的,到時候再說。”
陸楊覺得意外,瞳孔都放大了些。
“皇上真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