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戶部爆發了一陣小恐慌,其他各部也比戶部好不到哪裏去。

沒人能說自己從小到大一件虧心事都沒有做過的。

隻要做了,便會留下痕跡。

他們根本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而此時的周開誠,麵白如紙。

從皇上公布考題到現在,唇色就沒有紅回來。

若不是一口氣撐著,不想讓皇上以及旁邊的官員看到異常,周開誠這會怕是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自那日東西不見之後,他便沒有一日是睡過好覺的,夜夜入睡難,就算是睡著了,半夜也會被驚醒,生怕那天被人拿著東西告到皇上這邊。

可他等了這麼久,眼看著就要鬆一口氣,卻又是發生了今日一事。

明明他都快把戶部那邊的賬冊弄好了,為什麼皇上會出這樣的考題。

周開誠甚至回想起了皇上起身時往他這邊瞥的那一眼。

先前沒有什麼想法,現在滿腦子的想法充斥著,讓他根本整理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他直愣愣地站著,視線裏根本看不到別的東西,隻有白茫茫的一片。

好在走動的腳步聲慢慢讓他恢複了平靜。

隻是考題而已,他沒必要自己嚇自己。

畢竟朝廷上下,他就不信隻有他貪了銀子。

說不準隨便拎一個出來,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越想,周開誠便越是心安了。

皇上這考題,肯定是泛指,並不是指的他一人,他沒必要擔心太多。

可想是這樣想,內心深處的思慮卻是讓他的眉心久久鬆不開。

那兩箱東西終究是他的心病,隻要一直找不回來,他便一直想著這事,甚至因為這事長久地睡不好覺。

這樣下去,不等事情爆發,他便有可能先疲勞得病去世。

這樣想著,好不容易勸解好自己的周開誠又開始了憂心忡忡。

臉色也掩藏不住地難看。

他這樣的情況,自然躲不過趙燁的視線。

身處高位,自是把下麵眾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

更別說他一直都在觀察著周開誠的舉止。

考題說出來,他當然也有自己的用心。

當考題公布出來時,他把所有官員的臉色都看在了眼裏。

誰平靜,誰慌了一下,誰低頭,誰動了一下,他都記在心裏。

水至清則無魚,道理他都懂,但總也得要有個限度。

得有件事爆發出來,讓這些臣子們都顧忌一下。

冒尖的,他得弄平了,不然總有一天要出事。

誰也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在殿裏待了好幾個時辰,直到隻剩下零散的十幾人還未交卷,皇上才起身離去。

皇上的這番行為,倒是讓眾人又是一陣猜測。

這邊的事情自然也傳到了陸楊耳中。

他散值時,殿試那邊還未結束,所以自是不知其他人對於此事是什麼想法。

他看向對麵的莫永,沉思片刻,道:“莫叔,你派兩人去周尚書家附近轉一轉,看看那邊有什麼訊息沒有。”

“對了,再派兩人去大靖門那邊,若是看到周尚書出來,連忙回來告知我。”

“是。”

莫永沒有多問,連忙應下,隨即退下去安排事情。

陸楊坐在書房裏,隨手抽出一支幹淨的毛筆慢慢在手上轉悠著,視線看似盯著毛筆,其實心神早已飄遠。

皇上竟然能坐這麼久,若是他,估計腰間盤突出都要犯了。

也不知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陸楊隱約覺得就是今日了。

可今日太陽還未落山,殿試也不算正式結束,皇上怎會這般著急呢?

......

殿試題目不難,所以太陽還未落山,所有人便都提前交了卷,集合之後,在禮部官員的帶領下,眾人出了宮。

在宮裏,因為自身隱藏的氣勢太過莊重肅穆,眾人其實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直到出了宮,跟這些禮部官員告別,走了一段路後,眾人才像是回了魂,開始激烈地討論著殿試的事。

他們自然能從皇上的問題裏隱隱察覺出來一些東西。

但到底他們沒有接觸到朝廷的事,所以有很多東西他們肯定是想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