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楊茫然睜開眼睛,“老夫人怎了?”
莫永嘴唇動了動,看著陸楊那雙通紅的眼睛,深吸了口氣,才把話說了出來。
“方神醫說,老夫人就在今日了。”
“怎麼會?”
陸楊皺眉,“不會的,咳咳咳。”
“老爺!”
莫永震驚地看著陸楊手縫裏溢出的鮮血,手忙腳亂地把帕子拿出來。
“老爺您別傷心,老太爺是笑著走的,老夫人也等著您回去說話呢。”
“我沒事。”
陸楊看了眼手上的鮮血,淡定地接過帕子擦拭。
“回去別告訴夫人他們。”
“老爺,您,難不成......”
莫永想到了什麼,頓時老淚縱橫。
“老天爺,怎麼會這樣!”
陸楊看著,卻是笑了笑,嘴唇因為沾染了血跡,看起來倒是比往常要氣色好。
“莫叔,你也老了,該好好頤養天年了。”
“老爺,我還能伺候您幾年呢。”
莫永哽咽著,怎麼也想不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陸楊垂眸看著手上擦拭不幹淨的血跡,想了想,幹脆也就沒再擦。
他看向莫永,眼神十分複雜。
“莫叔,這麼多年了,你要報的恩也早就報完了,該是去過自己的好日子了。”
“老爺,我身子骨還硬朗,您讓老奴再伺候您幾年吧。”
莫永緩了緩自己的情緒,拿過陸楊手上的帕子,隻見素白的手帕現在已經變成一團血紅。
他看得一陣揪心,卻什麼也沒有問,默默把手帕收好。
陸楊靠在車廂上,胸膛肉眼可見地快速起伏著。
他看著車頂,語氣認真中又帶著一絲恍然,“莫叔,我也該歇息了,您也歇歇吧。”
莫永愣愣地抬眼,看向眼前這個發鬢銀絲摻雜的男人,心裏有股不好的念頭升起。
陸楊那年高中解元,他領著一家人自薦,一家人才活了下來。
如今在老爺身邊伺候也有二十多年了。
他原本想著等伺候不動了,再自己走的,可沒想到,竟是老爺先開了口。
車廂裏沒人說話,隻有馬夫趕路的吆喝聲。
陸楊看著莫叔好似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緩緩呼出一口氣,卻是沒有再說。
不久,馬車速度慢了下來,一停下,陸楊便快速下了車。
盡管心裏著急,他還是冷靜地先去洗了手,把嘴唇上的血跡擦拭幹淨,才往劉曉和陸大石的院落跑去。
府裏靜悄悄的,路過的仆人紛紛低頭避讓行禮,陸楊感受著府裏不一般的沉悶氛圍,一顆心直直往下墜。
他加快了速度,跑得胸口隱隱作疼。
“老爺,您回來了!”
桃香被白芊芊安排在院門前守著,見到陸楊,連忙迎上去。
見陸楊麵色蒼白,呼吸急促,她連忙道:“老爺小心身子。”
陸楊隻微微放慢了腳步,還未平複呼吸,便道:“老夫人如何了?”
桃香小跑著才能跟上陸楊的腳步,聞言,忙說:“老爺,老夫人在跟大爺他們說話。”
陸楊點頭,嘴角緊緊抿著。
喉結快速滾動,最後被他忍了下來。
頓時,胸口處的悶痛更甚。
他沒有再說,徑直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