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出租屋裏,摻雜著喧鬧的吵聲。
何閔沈默地戴上耳機,無視門外爭吵的父母。
耳機裏輕快跳動卻跳不動她沉悶的情緒。
桌上擺放著布滿紅叉的卷子,桌上貼著一張紙條。
“想逃離,想自由,畏自由。”
手裏的筆被捏緊,惹得嫣紅一角。
“何閔!你一天窩這房間做什麼?”粗獷的聲線隔著耳機跑進耳朵,心裏升起深深的無力感。
眼前的男人,一眉一眼,都有她的影子,卻總是說著最傷她的話。
“能讀就讀,不能讀就早點掙錢打工,我整天起早貪黑的受老板的氣,你還不好好讀書?”桌上的卷子被男人抓在手裏,揉成一團扔到何閔臉上。
凹凸不平的紙麵劃走了紅痕,指尖深深地紮進柔軟的掌心。
很疼,餘光裏有母親的裙邊,有父親的皮鞋,有被撕碎的課本,有躺在地板的肩帶。
很沉的一聲關門聲,
門外仍充斥著男人的謾罵聲,還有女人小聲的安慰聲。
她聽到了父親指責她無用,考著那零星的三百分;指責她一周二百的生活費太多,吃太好;轉而又在督促何成要好好學習,不能像她一樣,要考一個名牌大學出來。
他們看得到聽得到,但沒有一句阻攔。
比直接的暴力更殘忍的是無聲。
又是一聲巨響,他們出去了,
也許是帶何成去過生日了吧。
房間裏如寂靜的鳴鍾,存在又無聲。
何閔翻了翻信息那一欄,很安靜,空白得像無痕的白卷。
時針指向了午夜十點,何閔閉了閉雙眸,
她總是這樣,在失落中期待,然後自我內耗。
……
坐在便利店裏,玻璃牆折射出她沮喪的麵容,眼圈殷紅,鼻頭通紅一片。
路燈下,漆黑濕潤的地麵,雨滴紛紛落,落至這一圈肮髒。
一群少年慌忙遮擋滴落的雨滴,匆匆跑進便利店裏。
隨著機械聲響起的是少年彼此間的抱怨與取笑,眉眼透徹幹淨。
酸酸脹脹的委屈,像咽不下的魚刺,難受至極。
何閔慌亂地抹掉眼尾的傷悲,可還是留下了一片足跡。
她想起了佘奈,她記得她說過。
“無論你過得多麼壓抑或者不快,都要天天開心。”
她失約了,她們走散在那飄滿花香的路口,
她過得一點也不好,她的生活壞極了。
起身拿了一塊蛋糕去結賬,
“有蠟燭嗎?”
很矛盾的聲音,溫柔,可又低沉纏綿。
店員側身去拿了一包蠟燭,“需要打火機麼?”抬眼看到女孩嫣紅的眼角,聲音頓了一下。
何閔悶悶地嗯了一聲,接過打火機便轉身走了。
身後是焦急的一聲,“生日快樂!”
平息的海浪複而卷土重來,來勢洶湧。
很普通的一塊蛋糕,能看出來它是一塊蛋糕也許是源於它的形狀。
“啪嗒”搖晃的燭光浮於女孩眸中,
“生日快樂…何閔”
黑色的衛衣帽兜在他的頭上,辭染站在對麵的角落裏眺望遠處的何閔。
他看到何閔將那塊蛋糕分給了牆外嘴饞的小女孩,
明明自己那麼不開心還安慰那哭鬧的小孩。
燈下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長很長,
風吹過,吹散了少年低沉的聲音。
“生日快樂,何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