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累了，想安享晚年了。”
“等太後葬禮結束，朕會下退位詔書，然後立你為帝。”
“朕想住去長秋宮，那裏安靜，可以遠離朝堂紛擾。朕本不該這麼早便將江山交付於你，或許是朕自私了，但是朕相信你，不求你成為千古明君，隻希望你兼聽則明 ，偏信則暗，起碼守住接下來你想守護的人。”
“陛下身體康健……”
青帝苦笑道：“朕的身體朕知道，與其等朕真的駕崩後朝堂爭紛不斷，不如趁著朕在世，朕會扶你坐穩這個皇位再徹底不問世事，但你放心，朕不會獨攬朝政。”
“鎮北侯那件事朕幫你壓下來了，但沈昌確有不臣之心，此人，留不得。”
“還有，聶家……”
青帝看了一眼沈芷兮後欲言又止，還是沒能往下說。
“隻是朕退位之後，你們，能不能重新叫朕爹爹。”
青帝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或許是後悔，又或許是難過……
“爹爹，哥哥，我們能回去的，對嗎。”
“爹爹，兒臣在此立誓：兒臣會收複我北襄江山，會讓芷兮成為北襄最快樂的公主，會鎮壓外戚……”
隻是沈清的恨意當真消減了嗎？或許他此時他開始理解自己的父親，或許他隻是為了得到皇位說的套話，又或許他早就已經不是沈清了，他隻是北襄王朝的太子，幾日後的北襄王：白帝。
“此三條，足矣。”
“記住，杜蘭亭乃棟梁之才，你的良師，將輔佐你一生，你一定要以師禮待之，切不可肆意妄為。”
“兒臣遵旨。”沈清重重地在地上叩了頭。
青帝用手扶住沈清的肩膀，“從今而後，你不必向任何人下跪。”
“小溪，小心聶家。”
“爹爹，是您說的，聶無期與他爹不同，我信他。”
“朕，其實後悔，讓他進宮。”
青帝輕輕地摸了摸沈芷兮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朕年少時也沒能與心愛之人長相廝守。”
“那母後……”
“皇後是朕的結發妻子，朕是因為愧疚才給了她足夠的體麵，她是朕相伴一生之人，是朕的伴侶，卻不是愛人。”
青帝笑著對沈芷兮說：“如果他爹不是聶司馬，朕會毫不猶豫地替你們賜婚，可他爹……，怎麼就會養出這麼好的一個兒子？”
或許愛而不得才是人間常態，沈芷兮和沈清出生帝王之家，享受了近二十年常人無法企及的榮耀，世間萬事哪能事事如意，有所得必有所失。
他們在妄想愛情甚至想要放棄帝王家榮譽的時候是否也會有平民願意犧牲愛情去得到更加富裕的生活？
世間萬事皆如此，他們都無法選擇，不管是出身還是愛情，他們都是被選擇的一方。
是啊，聶司馬怎麼就會養出這麼好的一個兒子。
“朕已經派禦醫給他診治了。”
“那日，朕說錯了。他沒有保護你的能力也是因為朕的自私，如果朕不讓他進宮，或許，他會成為本朝最年輕的狀元，會成為朕的左膀右臂，或可與沈餘墨相提。”
“但，沒有如果。朕退位後已無顏麵見他。隻是，替我說聲對不起。”
“朕自負半生，從未認為自己錯了。反而到這時候，朕在想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青帝苦笑著搖了搖頭。
“小溪，你可心悅聶無期？”
沈芷兮搖了搖頭，安靜了一會兒說道：“不知道。”
“我已經習慣了他的陪伴，我不想嫁人，我也不想讓他娶妻，隻是一日不見他，我便夜寐思服。”
“可是添香說我對聶無期的感覺不是喜歡，隻是把他當做親人，隻是一種習慣罷了。”
“那你便再想想清楚，朕會下旨公主將為太後守孝五年，五年之內不得成婚。”
“真的？”
沈芷兮終於為了親事笑了一回，隻是好像失去了那分淳樸，不再如從前那般開懷大笑。
青帝又轉頭對沈清說：“清兒，朕為了這個皇位手上沾了太多人的鮮血，甚至有很多是親人。沈昌此人要除，但他兒子可以保留性命，還有其他人，不要殺害無辜，尤其是你的妹妹，無論如何，要讓她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