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個時間點,回到與他相識的地方,經曆著曾經經曆的一切,卻享受著與曾經同樣的結局。
他死…他永遠逃脫不了死,逃脫不了背叛,逃脫不了找不到自己的伴侶,逃脫不了他臨死之前後悔莫及跟他說,若有來生,若有下次,請他一定要好好的綁住自己,去他的大巫去,他的族長,他要過不一樣的人生。
他答應他了,每一次死亡,每一次在棺材裏醒了,就是再一次回溯,回溯到過去,回溯到有他的世界。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十次八次,四十次五十次,很多次很多次,他記不得他的靈魂陪他回溯多少次了。
次次不得圓滿,次次他不得善終,次次帶著遺憾,含恨而終,次次在同等的劇情中崩潰重來回溯。
傻子,十足的傻子,哪有人這個樣子,一遍一遍又一遍,執著的像個傻子一樣。
他罵他,他對著他的耳朵罵他,他聽不見,他看不見,他隻是一個靈魂,沒有實載體,無論他做什麼,他都看不見,聽不見。
他隻能一次一次的跟著他回溯,看著他一次一次的不得圓滿,一次一次的痛苦,一次一次的封鎖自己的記憶重新來。
98次,第98次他回溯了,他在夢裏嘶吼咆哮讓他放棄,讓他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回溯,他聽不見,他看不見。
他自己在嘶吼咆哮中睜開了眼睛,夢裏的一切消失不見了,周朝烈火熊熊,他整個人從心到身鈍痛,如刀攪般鈍痛。
臉上有濕潤滑過,他伸手一摸臉,摸得滿手淚水,他要去找他,去告訴他,別再回溯了,為了他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人不值得。
然而他涅槃浴火重生,從火焰裏出來,他所做的夢在他的記憶中消失的一幹二淨,再也想不起來絲毫,像從來沒有做過,沒有發生過。
他的腦子裏隻充斥著他唯一的伴侶破殼了。
他孵化了180多年的伴侶,破殼了,終於破殼了,等他用愛灌溉他的伴侶,讓他的伴侶在愛裏長大,他就可以帶領他的族人長生。
他滿心歡喜從涅槃場的坑洞裏出來,發現自己的伴侶不見了,他著急,他去找,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見族裏的長老心疼沒由來的煩躁直接就殺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但是等發現的時候,族裏的長老已經死了,他直接讓人弄了出去,總覺得自己丟失了什麼,卻又想不起來。
直到他看見自己的床鋪淩亂,卻又不知道自己的床鋪為何淩亂,他在自己的屋子裏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種氣味很熟悉很陌生,他又找不到氣味的來處。
他的內心處於焦躁之中,麵上卻看不出來絲毫,他換了衣裳,去找他的伴侶,去找最後看到他伴侶的二公主。
然後他警告完二公主,一轉身,看見遠處的一個人,刹那之間,時間仿佛停止,周遭的一切仿佛不複存在。
他眼裏隻有遠方的那個人,涅槃重生在火裏做的夢像顆種子,在他的腦子裏,在他的心裏,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枝繁葉茂。
夢裏的紅眸子人有了臉,他長相俊美陰柔,眼神陰鬱,眉目傲然,麵色雪白如玉,比白紙還白上三分。
他像一隻貓,遠遠的瞧著又嬌又傲,甩著大尾巴等著旁人服侍,叫主子一樣。
他不敢上前,不敢抬腳走,他怕現在也是一個夢,怕還在夢裏,他要一次一次的看自己死,一次一次的陪他回溯,一次一次的看他絕望。
他不去,對麵的人走向他,一步一步的走來,每一步都像踩在了他的心尖上,讓他的心為之疼痛,讓他的人為之顫栗,雙眸不由自主的紅了,蓄滿了淚水。
眼瞅著那人越走越近,越來越靠近他,他以為他會和他說話,卻沒想到,他像不認識他一樣,要與他擦肩而過。
他的手比腦子快,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拉回來,雙眼通紅的望著他,唇瓣發抖,聲音顫粟,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好,我叫九鳳,我好像認識你,你叫什麼名字?”
舒敘白傲嬌勁上來了,聲音一揚,眼中全然不可一世:“哎呦喂,我知道我長得好看,這是什麼新型搭訕方式?”
“還我好像認識你,在我見過浩瀚如星辰般的人裏,我可不記得我見過你,趕緊鬆手,不然我就不客……”
“氣”字舒敘白還沒有說出來,九鳳拽住他的手驟然一鬆。
舒敘白聲音嘎然一止,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瞬間沒事兒了!
“!!!!”
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
玩脫了,玩脫了嗎?…
不是搭訕嗎?
不是問他叫什麼名字嗎?
他話還沒說完他就打退堂鼓了?
小鳳凰怎麼一如往前97次那樣不可愛。
過分過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讓他再拉著自己的手?
如果他再拉自己的手,再問一遍,他可以勉為其難的告訴他,他叫什麼名字!
九鳳把手往後麵一背,手指圈攏成掌,緊緊的握住,帶著歉意說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小鳳凰道歉了。
天哪,這是什麼好風光,好天氣,小鳳凰主動向他道歉,向他認錯,向他求饒了哎!
他是不是沒睡醒,他是不是沒睡醒?
之前內心慌的一批,想著如何挽救跟小鳳凰印象的舒敘白現在得瑟的就像一隻二狗子,把不作死就不會死表現的淋漓盡致。
“知錯了就好,知錯了就好,我知道我長得好看,無論雄性還是雌性,都難逃於我的魅力之下。”
“你用這種老舊而又新型的搭訕方式,算了算了,看在你勉勉強強還能看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九鳳瞳孔微縮,望著他,他傲嬌如貓的樣子,自戀,口是心非的模樣跟夢裏一模一樣。
他鄭重其事的對他伸出手,像第1次見麵,第1次自我介紹:“我叫九鳳,很高興認識你,你叫什麼名字?”
麵對伸出來的手,舒敘白愣了一下,前97次回溯,他們兩個見麵,都是唇齒相擊,劍拔弩張,從未像今天一樣,如此心平氣和,相互介紹,像重新認識一樣。
九鳳見他望他的手,他不急也不催促,就舉著手,靜靜的等,等待他回神,伸出手握上他的手:“你好,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我姓舒,叫舒敘白!”
舒敘白!
夢中的人有了臉,有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