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蘭澤打開罩子,撥了撥炭盆,讓木炭燒得更旺些,“我習慣居於此處,冬日裏也不覺得寒涼。
他示意你在炭盆旁,笑了笑,對麵的胡矮凳坐下,“你來得,很是時候。”
你不明所以,還是按照他的意思坐下了。
他掰開個紅薯,還冒著白氣,遞給你,“小心燙。”
你小心地吹了吹,咬了口紅薯,這顆白薯不好吃,實心的,簡直味同嚼蠟。
章蘭澤一直看你表情,見你沒有變化,又遞過另一個,“嚐嚐這個。”
你放下無味的紅薯,輕輕咬了一口,是甜的,你剝開了已經烤得幹脆的外皮。
你美滋滋地吃了起來,絲毫沒注意到,章蘭澤微微勾起嘴角,甚至拿起你手邊咬過的無味紅薯,吃了起來。
你慢慢吃著,這時你才開始四處打量亭內擺設。
除了眼前的炭爐,幾張胡矮凳,就是張堆滿文書的桌案,還有隔出沐浴換衣空間、上繪著穀中幽蘭的立地屏風,最裏頭是一張青色帳子籠著的臥榻。
連宮燈也隻有一盞,真是簡簡單單,如雪洞般,沒有其他擺設。
很難想象這是位權臣的居所。
你回頭看他,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手邊,抬眼看了看,忍住了製止他的衝動。
你就當他生性節儉,所以十分節約糧食,不浪費,這不是很正常吧。
“他竟然吃你剩下的……”係統吐了個大槽,“你騙騙兄弟可以,別把自己騙了。我才不信咧,我覺得,他就是故意為之。這小子對你不一般啊。”
你吃完了顆紅薯,見天光晦暗,章蘭澤點起了燈,又斟了茶給你。
昏黃的燈光下,你看出這是宮外平民也能喝得起的茶葉,你喝著很最普通的茶,對係統說,“看吧,我就說,他生性節儉,你還不信?”
係統無語了,過了會兒才道,“推開窗,你叫章蘭澤看看窗外。”
外邊正風聲呼嘯,你裹緊衣裳,“怪冷的,你就直接說怎麼了?”
係統第一次彈出強製指令:
推開窗,用驚喜的語氣對章蘭澤說,下雪了,並邀請其一起並肩立在窗前看雪。
“你是不是對浪漫過敏啊?下雪了,讓他跟你看雪,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
得了,得了,你趕緊起身開了個縫,敷衍地演給係統看,瞄了一眼,又迅速合上,對著章蘭澤道,“下雪了,大人要過來看一眼麼?”
章蘭澤擦了擦手,走到你身邊,你開了條窗縫示意他看外邊,冷風撲麵,隨即就有朵朵銀雪隨風吹進閣內。
你趕緊闔上了窗縫,問係統可以了不?!
係統看著毫無變化的小白花值,簡直欲哭無淚。
給你機會,你怎麼把握不住啊。
章蘭澤發間、甚至長長的睫毛上掛上了片雪,眨眨眼睛,很快便消融了。
你看他的反應,忍著笑意坐回矮凳上烤火。
章蘭澤卻隔著窗楹,看著窗外的滿天飛雪,久久沒有出聲。
他就這樣立了一會兒,聲音有些飄忽,像隔著障子說話,“好大的雪啊。”
你搓搓手,想著龐大的工作任務,有些頭疼,“是啊,宮內明日須安排除雪了。”
章蘭澤坐回你對麵,燈火下他的眉目十分溫柔。
你開始在心裏盤算起明日的人員以及物資調度,甚至已經在預估宮外的受災情況。
這雪久久不停,眼見天黑,章蘭澤將唯一一盞宮燈摘下,拿了把傘,遞於你手上,“這裏沒有鬥篷,我送你出殿,路上小心。”
你隨他走過九曲水廊,走出了玉林殿,你回頭,見章蘭澤還站在原地,你朝他揮揮手。
他愣了一下,抬起了手揮了揮。
你放下心來,轉身慢慢走著。
遠處內侍急匆匆靠近,如果你離得近些,自然能認出,這內侍是禦前伺候的內侍總管。
可惜,你沒有,你也沒有看見章蘭澤聽完內侍說說話後,帶著苦笑、仰麵看雪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