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就聽見城內一片謔謔磨刀聲。
張甲伸出拇指,指腹從刀刃上輕輕劃過,“還差點。”
他又澆了幾滴水在磨刀石上,把不夠鋒利的地方重新磨過。
直至刀鋒雪亮,刀刃圓滑不澀手,方才滿意地笑笑,用衣角仔細擦幹淨石沫子,將大刀插進劍鞘。
“嘿,張甲,讓我看看你磨得怎麼樣……”
旁邊的圓臉士兵伸手就要去抽張甲的刀。
張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吾之利器,怎可落入他人之手。”
圓臉士兵胳膊用力往前探,奈何力氣沒有張甲大,不能移動分毫,反倒是被他捏得生疼。
“不看就不看,趕緊放開。”
張甲鬆手,圓臉士兵揉著通紅的手腕走開,一邊還罵罵咧咧:
“一把破刀,寶貝得跟個媳婦兒似的……”
旁邊的人打趣道:
“他就那德性,你非要動他的刀幹啥……
倒是張甲你啥時候能說個人話呀,整天文縐縐的,以為自己能當宰相呢?”
眾人又是一番調笑。
張甲並不理會他們,兀自走到空地上練刀。
圍觀的士兵又是一番指指點點:
“張甲你這練來練去,咋的隻有砍一招?”
“胡說八道,別人明明有兩招,左砍、右砍。”
“哈哈哈……”
這次張甲停了下來,看著那些士兵鄭重說道:“軍師之令,務必一刀砍下敵軍頭顱,否則性命不保。”
說罷,又紮起馬步揮刀練習砍的動作。
其他士兵聽他這樣說,想起軍師的傳令,有的也跟著練了起來。
圓臉士兵卻撇撇嘴和另一人說道:
“哪有這麼邪門,殺不死的大渝兵,老子還沒見過嘞,到時候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我就不信他不咽氣。”
直到第二天日暮時分,除了吃飯上茅房,張甲一直在重複同一個動作。
不同的是,大刀落下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道越來越猛,而站在他身邊練刀的人越來越少。
……
姚知雪一一打開酒壇子和油罐子看,確認沒有空的。
又扯了扯木棍上的布條,“綁太緊了,不容易燒起來,鬆一鬆。”
身後的士兵立刻動手重新纏過。
她點點頭,“嗯,這樣就很好。”
走下城樓,姚知雪就看到那個依然在練刀的身影。
她轉頭對負責守衛調度的將官說道:
“把那個練刀的調到城頭去守衛。”
……
大渝軍營,黑袍國師終於走出營帳,繞著軍營慢慢走了幾圈,嘴角噙著滿意的笑。
“完成了。”
……
秋末的天氣,半夜已有些冷。
城牆上,張甲對著火把哈出一口氣,看霧氣漸漸消散。
他抬頭望天,今夜無星無月,連風都沒有,天空格外地黑。
目光落在城下,張甲發現有些不對勁。
他聽見整齊的腳步聲正由遠及近,速度很快。
“不好,大渝軍隊正在靠近。”
他抄起牆頭的金鑼猛敲。
“敵軍來襲!”
其他巡邏的士兵也急忙敲鑼。
“敵軍來襲!”
聽見警戒聲,姚知雪和傅安洲奔到城頭。
隻見烏壓壓的大渝兵已到了城下不遠處,除了腳步聲卻沒有多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