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玉梳哭著來到世間,他娘笑得暖洋洋,他爹笑得……”
“陰惻惻。”小發精一臉篤定。
蟲眼一瞪,“陰惻惻?”
不對麼?
娃遂改口:“那陰森森。”
蟲:“……”
見它神情實在稱不上好,娃不解,“在陰間隻能陰笑啊,我哪裏說錯了?”
蟲:“……你沒錯,是我的錯。”怪它長了一破嘴。
重整心緒,蟲接著說道:“後來,玉梳之母香消玉殞……”見娃一臉費解,蟲僵著臉道:“就是死了的意思。”
“哦。”
蟲繼續說道:“玉梳悲痛欲絕,哭得不省人事,他爹……”
“哭得死去活來。”
披甲蟲深吸一口氣,“為什麼他爹要哭呢?”
“難道他爹笑得出來?”
“怎麼就笑不出來了?”
小發精定定地看著蟲,見它鄭重其事,一時間很是困惑,“怎麼族長哥哥回回哭,他爹娘都老開心了?”
……
“他爹笑,是因為他哭嗎,人家夫妻終於團聚,不該高興嗎?”
“……哦。”
蟲在原地蹦噠起來。
娃瞧得詫異,“你怎麼了?”
“活夠了,就盼著哪隻鳥能相中我。”
娃默了默,看看上方,夜色漸濃,濃得不見一根毛。
“怕是難,鳥都睡了。”
蟲停下來,恨恨道:“但凡它們熬個夜,那麼多蟲,怎麼都能飽餐一頓。”
小發精搖搖頭,表情嚴肅,“蟲是多,可能吃的隻有你。”
能吃的蟲:“……”
“這裏隻你不會飛。”
蟲:旁邊就有一條河,現在跳能淹死吧?
“不過你有我,會不會飛不重要。”
蟲:跳河的事先放一放。
鎏金宮正殿人聲鼎沸,從獸屋歸來的小發精先洗了頭發,然後換上漂亮的衣裳,便帶著怎麼洗都洗不綠的黑蟲離開宮室往正殿行去,本想渾水摸魚地混進去,不想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下,熟悉的麵容,熟悉的聲音,小發精想不通,她們一起清過糞,一起說過話,雖然聞的不是香味,說的不是好話,也不至於對她有這麼大的敵意呀。
“就知道你不消停,今日可是族長的好日子,滾回你的畜生窩。”
玳瑁梳一隻手抱著向日葵,一隻手嗑著瓜子,就說話的功夫,地上又積了不少瓜子殼。
這副看不起人的嘴臉讓正在暗中觀察的蟲心裏燃起了火。
小發精也滿是不快,但她不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鬧出事端惹那人不虞,隻能站在原地遙遙看著那一頭,見她遲遲不離開,玳瑁梳看得心煩,伸手就推了她一把,娃娃不防撞到了一旁的玉柱上,衣裳一角亮麗的色彩瞬間灰沉,這令人難以忽視的瑕疵立刻就逼出了她的金豆子,大滴大滴,叫披甲蟲看得窩火,望著地上成堆的殼,一對蟲眼眯成了縫。
回到屋,蟲先安慰了娃一番,然後喚來枯葉蝶在灰沉處拚出一個鳥樣。
娃娃呆呆地看著,“這隻鳥好漂亮。”
“那當然,這可是凰,你瞧,後方斑斕如七彩祥雲,凰踏祥雲,你就是小仙女呀!”
娃娃聽得心花怒放,扯起衣裙轉了一圈,枯葉蝶微撲翅膀,似要高飛。人兒可愛,蝶兒追隨,長發飄飄間,笑聲如鈴,活脫脫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仙童,看得蟲想使喚,哦不,是想算賬。
敢欺負它可愛的娃,那梳子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