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幸福的一家三口(1 / 3)

蟲越發煩躁,她是真要命,也是真要它的命。

蟲忍不住了,“此時,你的族長哥哥或許在頭疼。”

“多疼一會兒也無妨。”娃娃毫不在意。

蟲:……

“你的崽也還餓著。”

娃娃動作一頓,看了看趴在地上無精打采的獵豹,隻一眼便收回視線,滿不在乎道:“不差這一時半刻。”

蟲:……

若是平日,它樂見其成,但眼下,它四腳朝天的姿勢已維持了很久,憋尿憋得肚子都發疼,此時的蟲再沒了顧忌,“你再耽擱,我無法保證鏡湖水不會摻著我的尿一起潑到玉梳的腦袋上。”

小發精:……

飛奔的路上,蟲莫名不安,忍著痛再一次叮囑:“記著了,得以他爹娘的名義。”

娃娃麻木地記:“爹娘。”

“得等他湊近了潑。”

“湊近。”

“就是這些,多的一句別說,多說多錯,哎呀我去,憋不住了!”蟲痛得直顫。

小發精不要命地衝至殿門,此時的她除了幾個關鍵詞,腦子裏一片空白,不期然看到象牙梳,男人剛要說話,心焦的娃已等不及,話不過腦,直接喝道:“爹的事你少管,我要見你娘!”

象牙梳:……

披甲蟲:它就安心地去吧。

往頸上劈了一掌後,它閉上了眼。

小發精對此一無所知,她乘著象牙梳發愣,一股腦闖進正殿,一見玉梳,便激動地大喊:“快過來讓爹抱抱!”

玉梳:……

見玉梳不動,小發精急得不行,“娘的話你都不聽了?”

剛進門的象牙梳摔了精生第一倒。

玉梳還是沒反應,小發精卻急得快暈倒,忍無可忍地對著男人吼:“你還要不要腦袋了?”

玉梳沒說話,象牙梳先衝上去,拽著娃娃厲聲罵:“你才不要腦袋呢,你發什麼瘋呢?”

豈料小發精比他還凶還能吼,“還不把你爹拽過來,你娘憋不住了!”

象牙梳:……此娃已瘋。

“你先退下。”玉梳看著象牙梳道。

衛識卿快步走到小發精麵前蹲下,目光與她平視,“你怎麼了?”

可算湊近了,“我的好大兒呐!”娃娃大叫一聲猛地抱住他。

蟲殼一歪,一滴鏡湖水落於玉梳發間。

悄無聲息。

小發精身子一軟,落到玉梳懷裏。

“總算好了。”

玉梳皺眉,“你好了?”

小發精奇怪地看著他,“我一直好好的呀。”

“你可記得你剛剛都說了什麼?”

“我說了什麼?”娃娃一臉懵懂。

玉梳搖搖頭。

“反正您日後頭再不會痛了。”想到這裏,小發精精神一振,從他懷裏跳起。

玉梳一臉莫名,“什麼?”

“因為您爹娘!”怕再說露餡,娃娃說完這句便忙不迭跑了。

回到屋裏,她看了看手心的蟲,發現它還是躺著的,此時殼裏還剩一滴水,應是她之前太緊張,沒完全倒出來。

還剩一滴,救什麼呢?

她“蹬蹬蹬”跑到床邊蹲下,從床底扒拉出恭桶的碎片,把它們合攏,對準滴下。

毫無反應。

披甲蟲剛好醒來,看到這一幕,角一抽,腿一蹬,這一次,它暈得天然。

“吃的來啦!”

小發精打開門,見來人是象牙梳,和以前一樣的麵容,就是表情不同。

象牙梳小心翼翼地把雞蛋,羊奶和奶酪放到矮桌上。

小發精覷著他,“我們兩日沒見了。”

怕她看見他就會想起要向族長告他的狀,象牙梳這兩日都是能躲就躲,吃的放她屋外,說一聲就走,今日給她送進屋,不是他沒顧忌了,是他實在是怕了,這娃娃一會兒善良一會兒壞,時不時還發點瘋,偏族長還縱著她,萬一哪日她突然想起和他的過節去告狀……他惹不起,不如主動認錯。

“之前的事是我的錯,隻要你不向族長告狀,我替你去獸屋!”

“不行!”

“你就一定要告狀?”

“不是,哎呀我不告了,雖然你差點害死我,但我也曾把你害去獸屋,現在誰也不欠誰了。”最重要是她心情好!

象牙梳終於安心了,收回之前對她壞的評判,她隻是有點瘋。

男人離開後,一個盡情地吸著靈氣,一個滿足地享著美食,還有個睡得不知死活,這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小發精看著看著,把目光轉向象牙梳離開的方向,等那人對她改觀,她們一家三口就更幸福了!

吃飽喝足的獵豹很好動,好動到把玉櫃撞得直晃,把玉桌晃得跳腳,在看到嬌小的玉凳在一番猛烈的震顫後四腳朝天,膽戰心驚的娃娃覺得,是時候把崽帶出宮溜了。

怕莽撞的崽撞著人或咬著人,娃娃一直等到天黑才敢出宮門。

看著興奮的崽跟沒見過世麵的似的橫衝直撞,她也跟著樂嗬,可嘴角很快又放下,隻因她袖裏的披甲蟲,自它睡著後,到現在都沒醒來。

開闊的草地上,沒有花也沒有樹,矯健的暗影在地麵疾馳,小發精從空中落到地上,望著遠去的獵豹,默默地從袖裏拿出沉睡的蟲。

“明日可別說我沒帶你出來玩,是你自己要睡的。”她喃喃自語,“怎麼我也有點困了呢?”

“喵嗚”一聲,娃娃抬起頭,就見她的崽正興奮地繞著她轉,一圈兩圈……

看得娃娃花了眼,昏了頭,飄飄然地暈了過去。

“鏗鏘”一聲,“哪個龜兒子!”

小發精猛地醒來,因為肚子上突如其來的戳力,更因為從那處傳來的怒吼。

她納悶地看向自己的腹上,那裏有一道光,很亮,亮得她能清晰地看到蟲臉上令人膽寒的戾氣,不知所措的娃娃又把視線移向光的來處,一個細長細長的她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她好奇地摸了摸,很涼,涼得令她不由縮緊了脖子。

“你沒事吧?”一個陌生的男音傳來。

娃娃抬起眼一看,心裏又是一緊,隻因對方長了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嚇得她一聲不敢吭。

“咦,怎麼是個小娃娃?”少年十分詫異,“聽剛才的聲音,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子。”

娃娃一驚,可不能暴露了蟲,“這裏隻有我,沒有別人。”她看了看對方淩厲的眉眼和健碩的身軀,忙不迭又道:“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吼你。”

少年搖了搖頭,“怪我莽撞誤傷了你,以為荒野無人,未經察看便使起劍來,是我的不是。”他想了想,又一本正經地解釋:“不過我不是龜的兒子,是劍族族長的兒子。”少年勤於練劍,甚少與人交往,因此並不知自己是被罵了。

小發精都懵了,她素日裏沒少聽披甲蟲罵鳥,聽的髒話多了,多少識得幾句,突然遇上個聽不明白的,她一時竟覺得,自己好像也沒多蠢。

“讓我看看你傷哪了。”少年說著就要把躺著的娃娃拉起來,孰料這一拉,“啊!”娃娃白著臉慘叫。

“你傷哪了?”少年緊張地看著她。

“頭發。”娃娃顫著聲兒。

借著劍光,少年這才發現,娃娃有著一頭長長的黑發,但黑得並不徹底,還夾著點黃,風吹過,一飄一飄的,他看不分明,並不知那是什麼,隻認出另外一物,真正害了娃娃的罪魁禍首——鬼針草。

刺頭紮發,還那般密集,也難怪她慘叫。

少年右手虛虛一握,地上的劍便回到他手中。

伴隨著一道淩厲的風聲,枯草顫搖,泥土四濺,驚起一陣蟲鳴,也驚得娃娃一動不敢動。

“別怕,這會兒你可以起來了。”

小發精:她怕,她怕那把劍像剛才穿過她身下一樣穿透她,所以,她起不來。

少年見狀,直接把她拉起來。

這一次,小發精的發上很精彩,有雞毛,有鬼針草,還有一塊紮眼的草皮。

“你發上粘了太多的鬼針草,我直接削,你免不了疼,所以隻能這般了。”少年解釋完,又道:“你回家慢慢處理吧,日後別往這鬼針草裏鑽了。”

回去和來時很不一樣,之前興奮得亂跑的獵豹這一次一直盯著它娘看,然後越看越看不明白,之前它娘才有點黃,怎麼現在黃中還帶點綠?

而來時睡得安靜,後來罵得狠厲的蟲,此時卻笑個不停。

“有什麼好笑的,你別忘了剛才還是我替你遮掩過去的。”

“嘁!”

娃娃低喝:“若非是我,你就會被他當成妖精滅了!”

“我會怕他?”披甲蟲滿臉不屑,“我有最堅硬的殼,一把劍能奈我何?”

“那你剛才還罵他。”

“誰叫他不長眼,若非我替你擋著,你想想你這會兒是死是活!”

小發精後知後覺,嚇出一身冷汗。

“反正我是不懼他,”披甲蟲一臉高傲,“我都玩過他祖宗,還會怕個孫子?”

“你……”小發精不確定地問:“你是不是又在罵人?”

“我罵什麼了,我是真玩過。”蟲咂了咂嘴,“算了,說了你也不信。”

“我沒……”

“你如今這副尊容,今晚打算怎麼睡?”

小發精一下就忘了之前的話題,皺起臉,苦惱道:“隻能去叨擾族長哥哥了。”

玉梳製完了梳就一直在沉思,他不解小發精之前半遮半掩的話,忍不住回憶起他娘死時的場景,心頭仍舊泛著撕裂般的痛,但頭卻一點都不疼,與往日很是不符,回想之前小發精的所言所行,處處都透著怪異,但於他卻有利無弊,由不得他不信。

一個小小的發精,竟成了他和爹娘聯結的橋梁。

“族長哥哥,您的頭好了嗎?”脆生生的小奶音突然響起。

這一次,小發精進殿進得及其順利,若不是理智尚在,象牙梳都想把她親自抱緊去,一個瘋得連自己都下手的娃實在太無敵,他得捧著點。

對娃娃頭發“視而不見”的象牙梳很自然地把娃放了進去。

聽到那聲嫩嫩的娃娃音,玉梳不自覺地牽了下唇角,溫和地說道:“確實沒有再疼……”抬起頭時,他先看到一塊不容忽視的草皮。

銀光一閃,娃娃的頭發恢複了黑樣,雞毛,草皮,鬼針草,全都不知去向,就是發結還在,隨便一瞥,都有四五十個,男人看得皺了眉。

“伸出手來。”玉梳道。

小發精好奇地看著他,乖乖地抬起手。

下一刻,一道銀光閃過,一把梳子出現在娃娃手裏。

“這是桃木梳。”

“啊?”娃娃一臉懵懂。

“回去把頭發好好梳梳。”

“……哦,那我明日把它還回來。”

“就留在你那兒了,平日裏記得多梳頭,勤通結,如你眼下這般,實在不雅。”

留……

送她的!

啊啊啊!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劍兄和草皮!

“謝謝族長哥哥!”娃娃甜甜地笑。

男人又交代:“不可輕易示人。”

“嗯!”

玉梳認真地看著她,“日後你若再夢到我爹娘,無論他們是托你做什麼還是要交代我什麼,你都要及時告知我。”

娃娃一頓,她目光灼灼地望著高大的男人,將藏在心裏許久的話脫口而出:“他們還叫你對我好一點!”

玉梳:……

“太晚了,族長哥哥,我要回去睡覺啦!”小娃娃說完,便忙不迭地跑開了。

看著她小小的身影,玉梳無奈地搖了搖頭。

回到自己宮室的小發精把矮凳搬到屋外,輕輕地梳著頭發,因為之前用過,所以並不怎麼生疏,隻是因為過於珍惜這柄梳,她動作很慢,慢得蟲心裏又不舒服了。

“一把破梳子也值得你這麼在意?”

娃娃不理,隻專心地梳頭。

“你梳頭幹什麼呀,你說你不梳頭時,發結多,也方便我爬你頭上去,你這一梳,頭發倒是順了,順得我爬不了幾步,就能耍遛梯了。”

娃忍不住瞪它,“你為什麼非要爬我頭上去?”

蟲理直氣壯,“你見過哪個能者屈居人下的?尤其你還那麼蠢。”

小發精不服氣,“你能耐,那你往鏡湖走一趟。”

披甲蟲:……這個不得不服。

“不過你那族長哥哥還真是小氣,你治好了他的腦袋,他卻隻拿個桃木梳便打發了你,要我是他,直接贈你把玉梳。”

娃娃搖搖頭,“族長哥哥之前很是討厭我,他如今肯給我梳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蟲轉念一想,也是,憑小發精登峰造極的蠢,玉梳能這樣待她,全靠它的能耐!

等小發精把頭發打理好,披甲蟲哼了哼,“你給我也梳梳。”

“你一隻蟲梳什麼?”

小發精不理它,轉而把獵豹召了過來。

梳從頭至尾,一下又一下,舒服得獵豹眯起了眼,卻把披甲蟲氣得直瞪眼。

“你知不知道這是供給神仙的梳子,你居然給個畜生使,沒見過這麼暴殄天物的!”

“你哪隻眼睛見我舔了?”

蟲:……

“你剛才還叫我給你用,你又是哪路神仙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