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黃道吉日,宜嫁娶!
今日的宮門庭院內張燈結彩,鑼鼓喧闐,一片喜氣洋洋。
紅紗帳懸掛在大樹上、簷宇下,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團團的紅雲,霞光滿天,溢彩紛呈。
宮紫商身著一襲繡滿金線的紅色嫁衣,被宮流商牽著從內院走出來,饒是她再不拘的性格,此時麵上亦多了幾分羞澀。
透過朦朧的珠簾,她看到對麵的雪重子穿著一身華麗的紅色錦袍,比起常年身穿白衣的他,更是多了幾分冶麗豐姿,灼灼風華。
從離開後山之日算起,她等了他足足有七年。
剝極則複,七年而始。
從一開始她就告訴自己,七年的時光留給任性的自己,放任自己心中的洶湧的愛意去追逐所愛,不留餘地。
若到最後終究還是一場空,她便放過自己,然後去過一過那種無憂無慮、無牽無掛的生活。
人生看透,便是沒心沒肺,如此方得逍遙自在,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然,她終究還是敗給了不甘心。
憑什麼她是被選擇放棄的那一個?她的感情和命運,不是應該由她自己來抉擇嗎?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於是便有了黑夜炮襲峽穀一事。
既然雪重子先替她做了選擇,那麼她也不介意為他做一回選擇。
再者說,若事成,她便能為宮門除去心腹重患;若事敗,頂多一切照舊,隻不過沒了她而已,這波不虧!
雖說最終的結果,無意間導致雪重子武功盡廢,再也修不得葬雪心經,心裏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愧疚,但是她內心深處並不覺得抱歉,反而還暗戳戳地有些幸災樂禍。
隻是,當她得知雪重子這事兒的時候,他們二人已經在宮子羽的主持下簽訂了同心契,所以她心裏想什麼,雪重子第一時間就能感知到。
然後,那廝就利用她那一點點的歉疚之心,時不時地朝她撒個嬌,扮個委屈,就把她拿捏得死死的,最後還成功登堂入室,在長老們和宮流商的撮合下,確定了與她的婚期。
原本她還打算讓他空窗七年,以回報他當初的決絕,最後竟然不了了之,甚為可氣!
洞房中,紅燭熠熠,滿室生輝。
室內布置得滿目喜慶,大紅的喜字貼在窗格上,紅色的帷幔掛滿床頭,床鋪上鋪著繡著百子圖的錦被,梳妝台上的銅鏡光潔明亮,金銀玉飾珠圓玉翠,珍珠寶石精美絕倫,在月色下散著淡淡的光暈。
月光灑向地麵,落了一地銀輝,如同那人如雲般飄逸的長發,光澤可人。
啊呀,賞個月而已,她都能想到雪重子!
想到這,原本淡然如水的宮紫商,麵上緋紅一片,好在她蒙著紅蓋頭,又坐在床沿上,留守在房中伺候的婢女也不是那等不守規矩的人,心下總算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過轉念一想,她所思所想所念之人皆是自家夫君,又不是別人,有什麼好害羞的。
這麼一想,麵上羞惱盡散,倒是比先前更為自在了些。
隔著紅蓋頭,她又開始打量起屋內,在看到她落下的紫荊花玉簪,被他珍而重之地修補好放在妝奩上,還有她送的一套文房四寶,尤其是那支刻著兩人名字的白玉狼毫筆時,才發現這間臥房內到處都是她以前留下的痕跡。
正所謂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他都這般思念她了,那她稍微想一下他也不過分吧。
正胡思亂想間,就見雪重子醉醺醺的被月公子和花公子一同攙扶回房。
他一進來就湊到宮紫商跟前,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裏,死活不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