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黑黑篇(2)(3 / 3)

漂亮女人看見我嚇得鑽進草叢跑了,黑黑去追她。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我大聲跟黑黑道別說:“黑黑,媽媽知道你能個兒!媽媽看見你的漂亮女人啦!”

然後我艱難地扒開掛在身上的荒草藤蔓,一步步走回家去。一路上,我有些暈眩,說不清楚,似乎是虛弱,或許是受了驚嚇。

那天,貓咪這個生靈令我震驚。

回到家,我把這些講給家人聽,先生、公公、婆婆都停下手裏的事情,出神地聽我講述。講完了,我茶飯不思,黑黑的呼喚聲似乎還回蕩在心上。他們還靜靜地愣怔著,似乎難斷真偽。

先生信。他歎息說,嗯,我看你已經快要變成一隻貓了。

誰都想抓走他

我跟黑黑在院牆邊上玩耍時,他一會兒跳出去一會兒又跳回來。他跳出去時我會緊張,馬路上車水馬龍,我的驚叫黑黑似乎很受用,他能體會那是愛。所以更加愛跳出去。一回他跳出去時,路過一個買菜回家的婦女,雙手拎了菜,猛一見他,扔了菜,就過來捉,是下意識。然後看見牆內的我,就有些羞訥,垂了眼睛撿拾了地上的菜,嘴裏念叨大黑貓、大漂亮,匆忙地走了。

我去送來看我的女友,黑黑默默跟在我們身後。女友總是不安,頻頻回頭張望,頻頻地問:他要幹嗎?我說他也送送你,他很有禮貌的。女友不喜歡貓,她竟然說貓睡著了發出呼呼嚕嚕聲音多可怕。而這個黑貓一直押送著她,像個黑貓警長,更是嚇人。女友說她不懂貓,但就覺得黑黑怎麼都不像一個貓。

我們要走出大門過馬路往公車站去,我就站住對黑黑說:“你別出大門,危險,在這裏等媽媽吧。”

他會好好地藏在那裏,或者自己玩耍。我跟女友站在車站說話,等車來了走了,我才回轉來,差不多半小時,他也還會在那裏等著我。那時看到一個小男孩正踮著腳尖走近黑黑,撲蝶一般想抓住他,黑黑不慌不忙,在他撲到的瞬間,輕盈地一跳,躲閃開。

我遠遠喚聲:“黑黑走了,回家!”那男孩的母親站在幾步之外,就聽得她壓低嗓音說:你看你看,我說是有家的貓。

姿姐姐養了團團豬豬之後,她的哥哥來北京時見到,就問哪裏來的貓。可是買的?姿姐姐說,撿的。那時黑黑經常跳上她家衛生間的窗台,再走進她家視察。她哥看到黑黑就停止刷牙,驚歎說:“這個漂亮!你咋沒撿這個?”

姿姐姐說黑黑像個穿著背帶褲的酷男孩,隻可惜被我家先撿了。

樓後麵一個小夥子一天見我和貓爹抱著黑黑散步,說原來是你家黑貓,我以為沒人家,一直想抓回家跟我家白貓做伴,但是碰都碰不到他。

黑黑出去禍害了人家的雞鴨魚雀,很少有人打上門來。我後來知道時都很抱歉,很感激鄰居。而貓爹說,也是黑黑有魅力,人們喜歡他,不跟他計較。他甚至說,這麼聰明漂亮的小壞蛋,誰忍心死揍呢。

黑黑有禮貌。他跟我們散步見過的鄰人,他自己再見到時,一定跟人家翻個肚皮打招呼,總有鄰人驚喜地告訴我們這個。樓上小兩口開車回來,在車裏跟他招招手,他也翻倒在馬路當間,人家的車也開不過去。

黑黑的領地遍布小區,他經常在某個領地巡視累了,就躺倒草叢中曬著太陽睡一覺。於是又不斷有老遠的鄰人來相告:我看到黑黑在我家樓下的園子裏睡大覺呢!

保安也喜歡他,經常通過好幾部對講機驚慌地把消息傳遞過來,向我報告說:“黑黑跑啦!跑進隔壁小區裏去啦!”好似了不得的事。而我早已不驚慌。至今我也不知黑黑的活動範圍有方圓幾公裏。我隻知他走再遠也會如期歸家。

有時黑黑跟著我們散步,會有一群鄰居圍觀,我們就索性把黑黑擱在高高的水泥墩子上,讓大家看個夠。有人就出主意說,這個家夥,太賊了,你們應該把他一次次賣了去,因為他會一次次自己再跑回來。

還有人來提親,說隻願意他家漂亮母貓跟黑黑成親,生一窩仔仔,個個長的像小黑黑小警長,該多麼好。那時我總是負疚地看著黑黑,因為我早已把黑黑哢嚓了。

黑黑被打破了頭

再後來,我經常尾隨黑黑,他非常歡喜我與他結伴而行。我倆一度就像兩隻貓,同悲同喜,攻守同盟。那時黑黑的足跡遍布四周小區,似乎哪個角落都有他的紅顏知己。讓我覺得全鎮子上的母貓都愛他,都在焦急等待跟他約會見麵。所以,黑黑似乎是全鎮最忙碌的公貓。我們總是說,黑黑是每天都回家的貓,最懂事。其實是黑黑不用苦苦追求,他一到事即成,母貓們慌得投懷送抱,黑黑自然無須隔夜即轉回家來。而另外公貓,禿兒、團團、浪浪、大白,等等,無一不是失蹤三五日,抑或一禮拜,方才事成歸來。

黑黑在夜幕下橫穿十字街口,無數汽車緊急刹車發出尖利聲響,我看到幾欲暈厥。定睛再看,黑黑在已經停下或在尚未停止的汽車的縫隙裏,左穿右拐,閃電一樣過了馬路。有車憤怒地向他鳴笛。我當下心想有一個就是不刹車,那黑黑將如何?黑黑一般是等待車稀,方走過十字街口,但有時心急,他就不等,讓車給他讓道。隻因約定時間已到,黑黑是有情意的公貓,不肯讓他的美人心焦。

我氣若遊絲地回家,跟貓爹正式商量黑黑絕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