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板上的她,嚇得隨時都可能昏過去。她抱著身邊的扶手死死不放,淚水肆無忌憚地落了下來。但教練無情地重複著:“站上去,誰都不許下來。”不知過了多少分鍾,她開始頭昏眼花,腿都不聽使喚了。看看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對她說話,所有人的雙手都在渴望拉她一把,所有人的心都在牽掛激動,所有人都想替代她邁出那一步。“原來人是那樣孤獨,一個人來到這個世上,好多路都要一個人走,誰能陪你啊?此時這麼多人與你同舟共濟,但是,到最後,真正做事的時候,必須邁步的時候,還不是得靠自己做,自己邁,任何人也不能代替你啊!”
她心一橫,突然“嗖”地一個雀躍“飛”了過去。頓然,“我愛你”的歡呼聲響徹雲霄。那一刹那,整個世界都不存在,自己也不存在了,她猶如死了一回。回到這位企業“名人”身邊做第二次采訪的時候,他沒有客套,開門見山地說:“你說得對,我的位置讓我高處不勝寒。我太孤獨了,沒有人能聽我傾訴真實的東西,如果再不說出來,我會發瘋的。”
為何要對我這樣的一個陌生人來講這些?
“因為你講的故事讓我感到可以對你講心裏話!”原來,生意場上他被一位年輕的單身女子追求——那是他競爭對手的助手。而愛的代價就是要他放棄現在所有的一切,到一個遙遠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當然這一切的“重新”是為了“至高無上的愛情”。
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瘋了!你不能這樣做!這個女孩認識你的時候,正當你名利光環集於一身,如果為了一份不確定的愛而拋棄現在所有,我懷疑她是否還會再愛下去。即使她可以,你的子女,你的夫人呢?為了這一段虛無的愛,把現有的一切拋棄,你可曾想過後果?當你們不得不麵對家常瑣事的時候,也許愛的形式就變了,對有些人來說是踏實,對你們來說,也許就是平庸。你們所謂的愛情難道一點兒世俗的虛榮都沒有嗎?也許她隻是讓你感受到年輕的快樂,而你給她的是歇腳的避風港。”
“不是,絕對不是這個樣子,她根本不像你所說的那麼世俗,她高尚,她真誠……”他用了可以使用的百種理由描繪她的與眾不同。總而言之,他想告訴我,那個年輕女人需要他,沒有他,她活不下去。
我說:“你想過你的夫人嗎?想過你的家人嗎?想過與你共同打拚天下的人嗎?想過為了你的今天而無私付出的人嗎?沒有你,他們怎麼辦?再說,一個善良的女孩,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
最後我向他建議:“不要用抽刀斷水的形式處理,想開一點兒,你可以離婚娶那個女孩,但是,不是現在。給自己半年一年的時間,試著與她生活在一起,看看你們到底是否適合做夫妻。”
此後,我們再沒有通過電話。過了半年,我突然想起這件事,主動打電話給他,他已經變得非常平靜了。他說:“這個勁兒早過去了,幸虧當時沒做傻事,不然代價太大,實在不值得。”他感謝了我一番,說我救了他。其實我什麼也沒有做,隻是給了他一些空間,一點兒人性的理解而已,或者說,一種冷處理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