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雲層傾軋,陰翳布滿天空。

片刻,大雨傾盆而下。

薄卿寒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攥緊。

照片裏的女孩穿著白大褂,紮著一頭利落的馬尾,和他初見她時的打扮一模一樣。

一年前的回憶依舊清晰地曆曆在目。

那一晚,他被一家商業對手派來的人追殺,身負重傷奄奄一息之際,被一個會醫術的小姑娘救下。

小姑娘穿著一身白大褂紮著高馬尾,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清澈的翦瞳。

那一雙仿佛承載著星辰的雙眸,熠熠生輝。

隻一眼,他便深深地印刻在了腦海裏。

徹底陷入昏迷前,他努力記住了她工作牌上的名字——穆悠然。

第二天,他著急回薄家向爺爺複命,便把祖傳的玉佩留給了趴在床邊熟睡的小姑娘,留下一個會回來娶她的承諾。

隻是沒想到一回家,就被爺爺逼著娶了顧夢菡。

這一年裏,他一直在找穆悠然的下落,卻一無所獲。

直到今日,他終於收到她的消息,沒想到,卻是死訊!

被風吹散的雨珠落在那張從來不可一世的俊容上,泛紅的黑眸,已經暈上層霧氣。

薄卿寒顫抖著手,撫上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他念念不忘的小姑娘,才隻有二十歲啊!

她還有大好的人生大好的前景,卻這樣猝不及防地離開了人世。

他甚至沒來得及履行給她留下的承諾……

“砰——”

薄卿寒忽地一拳重重砸在墓碑上,霎時,鮮血混著雨水直流。

“薄總……”林山震驚地看著薄卿寒的動作。

跟在薄卿寒身邊六年,他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控的樣子!

“走開!”

薄卿寒一把推開為他打傘的林山,任由大雨淋在他身上。

“她……是怎麼死的?”

半晌,他才開口,嗓音沙啞,強壓著翻湧的情緒。

林山沉聲回複:“根據查到的消息,這一年裏,穆悠然小姐都在閉關做實驗,所以我們的人一直沒找到她。可就在昨天淩晨,實驗室忽然起火,她沒能逃出來。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了……”

麵目全非……

薄卿寒隻感覺心髒再次被鈍物狠狠一擊。

他的小姑娘,竟然連死都不這麼體麵……

要是他早點和顧夢菡離婚,早點找到她,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個結果?

雨越下越大。

薄卿寒一動不動的站在雨中,高大修長的身影被四散的雨霧籠住,垂在身側的手,早已憤怒地握成拳頭。

可那灼熱的目光,卻恨不得將墓碑鑿穿一般。

許久,薄卿寒閉了閉眼,喑啞出聲:“找人把墓挖了。”

林山登時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薄卿寒:“薄總,這、這人都已經死了,您這樣恐怕不太好吧?要遭天譴的。”

難道薄總思念成疾,連屍體都要帶回去嗎?

一個淩冽的眼刀掃向他,薄卿寒的聲音愈發冷了:“你在說什麼!我要你把墓挖了,移墓!”

“移墓?”林山頓時長舒一口氣,“移到哪?”

“薄氏的墓園,以薄太太之名入薄氏祠堂!”

他雖然沒能將她明媒正娶,可在這世上,他薄卿寒唯一的太太,隻能是穆悠然!

直至親眼看著穆悠然的墓移入薄氏墓園,薄卿寒才起身離開。

滿腔的情緒無處發泄。

他坐上車,一腳踩死油門。

120碼、140碼,160碼……

汽車引擎發出“轟轟”的鳴響,朝著半山別墅疾馳而去。

顧夢菡,該死的人是她!

如果不是她逼著他娶她,如果不是她多加阻撓,他早就找到穆悠然了!

他一定要這個可惡的女人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