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許很乖,不哭不鬧的被奶嬤嬤抱在懷裏,兩隻黑黝黝的眼珠不停的在四處觀望。
見到洛清月和皇帝出現,他當即興奮起來,小手揮舞的高高的,咿呀個不停。
皇帝從嬤嬤手裏接過他,拉著洛清月一起坐了過去。
剛坐下,阿許就扯著洛清月的袖子,非要她抱。
洛清月隻得接過他,用眼神詢問皇帝,這是要幹什麼。
皇帝不答,隻對巨大的畫板後的兩位畫師說道:“作畫吧!”
洛清月這才醒悟,皇帝竟是真的要畫全家福!
能夠生出這種想法,在這封建愚昧的朝代,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要是這幅畫作保存的好,或許傳到後世,還能被認證成史上第一張全家福呢!
想到那麼久遠的事,洛清月有些好笑,但心裏也有幾分感動。
到底是世界男主啊,這份認真的心思著實讓人動容。
可惜,她非離開不可。
畫師現場作畫極為費工夫,好幾個太監給他倆打下手,忙活了一上午,直到午時才算畫好三人的麵貌。
剩下的,自有太監宮女穿著和他們一樣的衣物,讓畫師觀摹。
阿許早待的不耐煩了,洛清月和皇帝輪流拿玩具哄著他,好不容易把他哄睡著。
這會兒讓奶嬤嬤把他抱回永樂宮,皇帝牽著洛清月往禦書房走去。
待沒了外人,洛清月才道:“陛下這份禮物,用心良苦,想來阿許以後定會好好珍藏。”
“他一個毛頭小子,哪會珍藏這些,還是等朕百年之後,再傳給他吧!”
皇帝毫不羞恥的將給兒子的生辰禮物獨吞了。
洛清月瞠目,問道:“那周歲宴,你給阿許什麼?”
皇帝拿過手邊的一道聖旨,塞進了洛清月手裏。
打開一看,裏麵赫然是加封太子的旨意。
洛清月有些擔心:“阿許周歲都未滿,是不是太早了?”
“早什麼,當年父皇登基,也是立即就封了朕做太子,阿許是朕唯一的孩子,太子之位不給他,還能給誰?”
皇帝不容置疑的語氣。
洛清月也不好跟他說什麼,她倒不是覺得阿許不該當太子,她是怕自己不在了,阿許身在太子之位上,太過招人眼,而沒人給護著。
皇帝既一意孤行,那守護阿許的重任他是不擔也得擔了。
“臣妾聽聞,孩子年幼時,給予他貴重之物,恐承受不住如此福報,陛下既做下如此決定,以後可得精心照顧阿許,萬不可疏忽遠離。”
洛清月說的委婉了些,但她相信皇帝聽得懂。
皇帝不光聽得懂,他還反問洛清月:“朕照顧阿許,那愛妃呢?愛妃就不管了?”
洛清月一怔,而後道:“臣妾力有所及之處,自然會照顧好他,隻是……”
洛清月話未說完,皇帝已經不接受了。
“朕早就說過,愛妃洪福齊天,定能與朕白頭偕老,何況,愛妃當初如何允諾朕的,難道忘了嗎?”
皇帝麵色有些陰沉,即便太醫早已下了斷言,洛清月就這兩月的功夫了,他還是不能接受現實。
洛清月蹙眉,皇帝這個狀態可不行,別等她走了,皇帝再鬧出點什麼起死回生的亂子來。
隻是這次確實是她愧對了他,想著,洛清月軟聲勸道:
“可是天意如此,人力又怎能抵抗的了,答應陛下的,臣妾自然沒忘,即便到了……那裏,臣妾也會一直等著陛下的。”
“陛下若是傷心欲絕,不顧自身,更不能好好看護阿許,臣妾即便離開,也心有不安,陛下難道要讓臣妾死不瞑目嗎?”
說著,洛清月的眼淚浸滿了眼眶,將落不落。
皇帝歎息著攬過她,頭埋在她的肩頸處,沉悶而無奈的道:“你這是在誅朕的心啊!”
這日過後,皇帝不再執著於尋醫求藥了,每天有空閑就陪在洛清月身邊。 洛清月身體愈發差,已經起不來身了,繡活也沒多少精力做。
四公主來看望過她兩次,她即將要嫁人,甚少出來了。
今年春闈,張家公子雖沒進前三甲,但也是正經的進士出身,在官宦家庭裏,也算難得的才子了。
皇帝安排了兩人見麵,彼此都挺滿意的。
就是可惜婚期定在明年,洛清月是見不到了。
時間很快來到大皇子周歲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