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竹在縣內到處走了走,萬千百姓對這任父母官都是稱讚不絕,家中充裕的餘糧使得所有人都很好客,即便是對陳靜竹一行不相幹的過路人也顯得分外熱情。
這使得她對韓陽的評價也隨之節節攀高,兩位將軍同是如此。
文武雙全的人才,不論什麼年份都稱得上普世難尋。
韓陽雖隻是一介地方小吏,但成長性可謂無限,一直到剛才,陳靜竹都認為,這地方有些束縛他的才能,他配得上進朝做官,那裏才是他大展拳腳的好舞台。
然而,眼前一幕讓她的想法僵持了片刻,陳靜竹想要看看他麵對這種送上門來的行賄銀兩,會如何處置。
韓陽看了眼小男孩稚嫩的臉龐,不覺得何時見過,先不接錢,問道:“小朋友,是誰讓你來買餅的?”
“是我爹爹!”
“你爹爹叫什麼?”
“叫段平!大柳樹村的段平!爹爹讓我來買太爺兩張餅子,千萬不能要找錢!”
“哦……”韓陽輕輕點頭,這名字他有印象,是大柳樹村的地主,記得之前就有過一次土地糾紛的案子,被告人就是叫段平。
當時他雖然是被告,但那案子著實是有些冤枉了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富家翁,一些外來的流刁民惡意誣告,幻想不勞而獲,韓陽多方取證後,算是幫他找回了清白。
而且段平還患了胃病,四處求醫問藥,卻始終不愈,便懸賞五十兩紋銀,隻求能不再被病痛折磨,恰巧韓陽通過係統學了一些入門的醫術,隨手幫他開了兩副方子。
隻是,各路醫者都束手無策的老胃疾,他也不知那方子好不好用,便沒有立即收錢。
後聽說段平服用以後身體見好,估計是前些時候愈了大半,一直惦記著這份恩情,現在是找到機會,送來償還了。
快速做出煎餅灌餅各一個,韓陽將之交到男孩手上,接過銀錠,柔和開口道:“錢收下了,回去代我問你爹爹身體好。”
“這麼多錢,真的隻能買兩張餅呀?”段坤捧著兩個滾燙的餅子,年幼的小臉上寫滿驚訝。
“太爺的餅子怎會比其他人賣的貴出那許多呢?”
男孩天真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忍不住變得友善些,韓陽也是樂嗬嗬的開口解釋道:“餅子自然不值,但我幫你爹爹瞧過病,這是那份錢,莫多問了,中午炎熱,快些回去吧。”
段坤對大人間的事仍是一知半解,不過這錢是爹爹千萬囑咐要交到太爺手上買餅的,眼下任務完成,他不再多言,轉身離去了。
沿途,小段坤發覺陳靜竹一行人無一例外都注視著他,多人臉上皆是不善,陌生人的異樣眼光讓他有些害怕,在烈日下,兩條小腿倒騰的更快了些。
隨著段坤離去,不遠處,隨行的侍女和小兵們露出氣憤之色,他們隨同皇上出行,在城青縣內可是聽了一路百姓們對縣令的誇讚。
本來還想著,此人已是命中注定的機緣到來,自即日起乘槎霄漢,扶搖九萬裏,結果還沒過去一個時辰,他就公然在大街上收了一大塊無由的銀錠,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性子較衝的徐永忠當即罵道:“這個混賬,我剛剛才誇完他!陛下,恕末將直言,此人品行低劣,絕不可入朝重用!”
品榮雲也是深深皺眉,不過,他做事到底是要周全慎重一些,出言勸告道:“徐將軍,先不急下定論,也許,事態全貌,我們還未可知呢。”
“還有什麼未可知?我們這麼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分明就是這小子貪汙貪財!五十兩銀子!那可是五品大員半年的俸祿!你沒看他剛才眼睛都笑不見了,心裏指不定怎麼樂呢!狗官!”
這話堵的品榮雲無法反駁,可他總覺得還有哪裏不對。
他剛才親眼見過韓陽的身手武功,他不僅是一方父母官,治縣有方,還有一顆行俠仗義的大俠之心,這種人,絕不是那種為了五十兩銀子,就濫用職權的鴟鴞之徒。
而且憑他的本事,無論去做些什麼,都不可能缺這麼一些身外之物,這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