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呐收發正常,沒有異物——嘿,剛才聊到哪裏了?”昏暗的藍色照明燈下,黑人聲呐監聽員的膚色與眼白形成巨大的色差,如剛剛被燈光照到的鮟鱇魚般令人不適。
坐在中間的人麵無表情地開始打起了饒舌,像說唱一般說道:“聊到柯達以前在約克郡?還是大副了?不過有一點我不吐不快,喬治那逼就是個趁上級不在欺壓下屬的智障玩意。他上這艘船之前肯定是南澳大利亞某個農場裏麵幹過活。不是當的飼養員,當的是那些畜生。這?可是機敏級,世界頂尖的潛艇,他這種人能上來估計是用投胎的。”
在一片竊笑聲中,坐在聲呐監聽席最右邊的人慌忙擺手:“別太大聲,如果艇長聽見我們又在聊天,估計剛進去就得軟了——他不僅得氣死,還可能因此患上很難起來的那種病,縮寫叫E什麼來著?”
“低俗的玩笑盡量少開……畢竟說我們也沒有什麼事實依據。”
“行行行,你說是,那就是,但是聲呐這種東西是根本不會說謊的。不然扒開你的小耳朵,貼在魚雷艙那邊的儲物間牆上好好聽聽,然後再看看自己下麵的小兄弟是不是有什麼奇妙的反應。”
最右邊的有點驚慌地看了看周圍,再三確認沒有人看向這邊後,從不知哪裏掏出了一台攝像機,用手指磕了磕外殼,盡量壓低了嗓門:“用不著貼儲物間牆上,在這就可以。”
黑人聲呐員嘴裏的咖啡差點噴到了控製台上,隨後又一掌把差點出來的咖啡捂了回去:“你p……拍下來了?”
再三確認把音量調到了靜音,最右的聲呐員按下了播放鍵。另外兩人強忍著內心噴湧的興奮感,靜靜地側目看著。
“我的聖喬治瑪麗克蘇恩,這麼快?這還沒有5分鍾誒。搞不好他那裏真有問題。他在辦公室和體檢室色誘審核官的可能性又排除了。不過話說你這是怎麼拍的?”
“我知道儲物間是個好地方,所以我把自己的傳家寶開了以後就放那裏,一天裏麵總是能看見這對狗男女。哦對不止艇長,還有二副和麗貝卡,那叫得比河馬還難聽,公母絕配。”
又是一陣竊笑後,眾人陷入了緣由不明的短暫沉默,甚至忘了重新把監聽耳機戴上,但都能感覺到彼此心裏壓抑已久的東西。
“今晚就來嗨一下怎麼樣?安娜少校那種能穿著艇長製服耀武揚威的,要是能幹上一炮,那可比拿什麼維多利亞,喬治勳章厲害多了,能在赫爾福德的各酒吧裏吹一輩子。”中間的聲呐員一臉狡黠地站了起來,拿過攝像機,示意右邊的也一同前往。
“等等,不能全走光,我們必須留一個人在這!”黑人欲伸手阻止他們。
“那就是你了,少尉。雖然很遺憾,你在占便宜這方麵真是絕對的外行。但別擔心,隻要你不說出去,以後會輪到你的。”
就在人們還在像野生紀錄片裏一般,為核潛艇上的稀缺交配權爭論不休的時候,一艘比他們大了近三分之二的巨獸,就在他們下方不到20英尺的地方與他們幽幽地擦肩而過。頂尖的消聲殼體與安靜的單軸反轉式泵推,再加上幾個無時不刻精蟲上腦的聲呐員,這隻巨獸沒有觸發機敏級任何形式的警報。
如兩條相交的直線般,兩艘潛艇不經意間互相靠近,又遠去。
各種奇怪的聲音消失在接收器裏後,這艘潛艇開始了熱身運動,緩緩排出了水艙內四分之三的水,向潛望鏡深度上浮。在茫茫黑夜中,它漸漸向繁星展示了自己龐大的軀體,一艘“北風之神”級核潛艇就這麼橫在了聖喬治海峽的正中央。
做了短暫的觀察後,這艘北風之神再次下潛,同時位於艦艏附近的一個小塢艙內亮起了紅燈,開始了注水程序。
臨近冰點的海水迅速灌滿了塢艙,托起了一艘濕式SDV,內外壓力均衡後,綠燈亮起,塢艙大門鎖栓哐啷一聲內縮,在冗長的嗡嗡聲中慢慢打開。小艇在電機的驅動下緩緩離開,沒有燈光,隻有作用範圍很小的主動聲呐,這艘輸送艇將直麵完全漆黑的深湧海水,以及漫長的70海裏路程。
停在一幢不起眼的大廈前的是一輛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V12 Vantage,年過半百的斯蒂格博士就打著傘站在旁邊。年初的倫敦依然無愧於“霧都”之名,大晚上還下著不小的雨,打在不禦寒的衣物上無異於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