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瀟安,明天見。”
“伊伊明天見。”
放學的鈴聲終於響起~
夕陽越過晚霞,落入人間,鋪下片片朦朧的光。
慕澤霖是最後一個收拾完書包走出教室的。
他戴著耳機,背著他那灰色的雙肩包,腦海中回想起少女臨走前單獨對他說的那句明天見,嘴角不禁微微揚起,片刻後又死死壓下。
腦海中思緒萬千,跟隨在身後的晚霞雖在向他靠近,但在片刻的擁有過後,一旦夜幕降臨,它還是會消散。
慕澤霖不是沒遇見過向他示好的女生,相反,一直都有。
但沒有人會抵得住他那望不透的深海般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卷進去再吞噬,直至萬劫不複。
洛伊沒有,準確的說,是他的內心好像在告訴自己,不要把她推開,不要用那種眼神與她對視。
這是他十七年來,從來沒有過的想法,他反複思索了許久,難道真的會陷進去嗎?
不行!他不允許。
少年的眼底瞬間閃過一絲淩厲,將內心的想法狠狠壓了下去。
原本豔麗的晚霞早已落幕,夜幕顯然已經接上,黑沉沉的,連一顆星星也沒有。
沿途昏暗的路燈將這條巷子照亮,路燈下的倒影修長而消瘦,骨節分明的手正拿著一把鑰匙。
“哢嚓”
“霖哥,你回來了!”
慕澤霖走進這隻有十平米的小屋,放下書包。屋子雖小,卻該有的都有,屋內放著一張雙人床,牆邊擺著一個書桌,和一個衣櫃。
“嗯,奶奶今天情況怎麼樣。”
“奶奶今天精神還不錯,但是醫生說,再不繳足手術費,那腎源就算排到了,也無法安排收入。”
是了,三十萬的手術費,他這麼多年的競賽獎金和校內獎學金,加起來還是不夠。
聞言,少年的眉頭死死皺起,眼底仿佛鋪了濃濃的一層黑霧,怎麼也消散不去。
“霖哥…今天怎麼樣,你不是說…”
“嗯,還不錯。”
“好,那我先走了。”
少年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這個決定,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他不敢知道也不想知道。
這一刻的他,也隻是想盡快湊夠做手術的錢,這樣奶奶才能夠平安無事。
--------
兩歲的慕澤霖還不知道什麼是死亡,什麼是天人永隔 ,他隻知道那天早上,爸爸和媽媽出門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小小的他還在被窩裏,想著爸爸昨晚和自己說的小蛋糕,一定很好吃,他要乖乖的和奶奶在家。
那天中午,他看到奶奶接了一個電話後劃跌在地,臉上更是抑製不住的流露出痛苦和另一種表情,他不懂……過後才知道,那是絕望。
後來,他和奶奶站在兩個黑黑的盒子前,兩邊擺著很多個大大的花圈,奶奶說不許亂動。
他隻好乖乖的站在奶奶身邊,看著一個一個來往的大人,跪拜,哭泣與安慰,有真心的,有假意的,實在是太多了。
再後來,他和奶奶搬家了,搬到了這個隻有十平米的單間,他還是不懂,為什麼大大的房子沒有了,要住在這個小小的隻有一扇窗戶的大盒子裏。
他唯一知道的是,這裏從那天開始,就是他和奶奶的家了,唯一的家。
小小的他每天看著奶奶早出晚歸,經常將他托給鄰居阿姨看著,阿姨開著一家小賣部,她很喜歡他,時不時給些小零食給他,那段時間似乎也很快了。
很快他開始上小學了,鄰居阿姨也搬走了,他開始明白,奶奶是去打工了,在一個小飯店李幫人家洗碗,一個月隻有一千八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