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客棧坐落於惠民河旁,借著惠民河的漕運之利,故而生意紅火,可謂是日進鬥金。
客棧的東家名為馬守財,人如其名,視財如命,可最近卻是突然大方了起來,以至於來往客商無不驚歎,鐵公雞竟也有拔毛的時候。
此時已是亥時,客棧的大堂內雖是沒有食客吃飯喝酒,卻也是燈火通明。
馬守財俯身在檀櫃上,左手托腮,右手則是把玩著兩枚銅錢,眼睛盯著燭台上的蠟燭。
他的眼神中,似乎是有些不舍之情。
可說來奇怪,當他望向門外的時候,那眼神中不舍卻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化為了一絲期待。
在馬守財的身旁,有一個胖胖的男孩,此人是不是別人,正是馬守財的癡兒馬大郎。
不過,他現在已是不癡了。
按理來說,能開口說話了,對於馬大郎來講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卻不知為何,小家夥的臉上掛著的,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噔噔噔,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而後,便見幾個大漢走了進來。
見是熟客,馬守財上前熱絡的寒暄起來,拉著幾個大漢,來到大堂中間坐了下來。
緊接著,他喚來了小二,讓人端上些酒菜,便推杯換盞的喝了起來。
幾杯水酒下肚,馬守財像是喝到了興起,他爽朗道:“老幾位敞開了吃,我老馬今天高興,這酒菜全都算我的。”
“老馬今日竟然如此大方,可是家中夫人又有喜了?”其中一個大漢笑嘻嘻的說道。
也不怪幾人打趣他,馬守財自打看見幾人之後,便是一副紅光滿麵的模樣,更何況,他那咧開的嘴角一直也未曾合上,就差把“家有喜事”這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馬守財笑著擺擺手,道:“老幾位有所不知,老漢之所以如此,全因我家大郎開竅了,如今不單是能說話了,便是背上幾首詩詞也不在話下。”
“謔!”幾人皆是驚歎一聲,隨後又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檀櫃旁的馬家大郎,顯然是想要求證一番。
大漢們吃驚的表情,全被馬守財看在了眼裏,他滿意的笑了笑,又自顧自的倒了一碗酒,頗有些豪邁的一飲而盡,隨後又閉上了眼睛,細細品味,發出了“漬~吧~啊”的聲音。
若是任小白在當場,肯定會忍不住嘲諷他幾句,喝個十度左右的老黃酒,你搞什麼品酒三部曲啊!
說回這馬守財,他見幾人又把目光轉向了自己,也就不再作態,轉過頭看向馬大郎,朗聲道:“大郎,給幾位叔伯背一首詩,就背那個什麼撕褲襠。”
聽見父親呼喚,馬大郎還是那副心如死灰的樣子,雙目無神的望著屋頂,機械般的背起了詩。
“床前明月光……”
震驚,馬家大郎竟真的開口說話了!
幾個大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這聲音確實是馬家大郎口中發出,做不了假。
一個大漢率先問道:“敢問馬哥哥,請的是哪位神醫,竟有如此神奇的醫術!不妨告訴我等,日後若是有個意外,也好求助於神醫。”
“哪有什麼神醫。”馬守財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水,而後站起了身子,向著西南方向拜了拜,才道:“全憑祖宗庇佑,才讓我這癡兒開了口,這外麵的人都在傳,是我馬家祖墳的位置好,前幾天,還有不少人看見我馬家祖墳冒了青煙呢!”
馬守財坐了下來,又是痛飲一碗酒,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是誰,把事情傳了出去,真是可恨!這幾天呀,不斷地有人請一些道士去察看我馬家祖墳的位置,嘿,幾位猜怎麼著,都說是上風上水的絕佳寶地。要我說啊,活得好不如埋得好,這祖墳的位置可是太重要了,若是選的好了,真能得到祖宗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