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情況如何了?”胡嬤嬤品著香茶,漫不經心地問來人。
“回嬤嬤的話,那女人身體大出血,怕是撐不了多久。穩婆問嬤嬤的意思是……”雲貴垂頭彎腰,低聲地問道。
“沒用的奴才!還需要問嗎?你跟主子的時間不短了吧!這點小事還拿捏不準?要你何用?”
胡嬤嬤大力拍案,驚得雲貴冷汗涔涔,“撲通”一聲伏跪在地,連聲求饒。
“這下該知道如何做了嗎?”胡嬤嬤沉靜的雙眸掠過一抹殺機。
“奴才知道該怎麼做了,請嬤嬤放心。”雲貴揣著驚魂未定的心,快速朝著暗室跑去。他其實何嚐不知主子的意思,這般過來詢問也不過是想知道,還有沒有回旋之地。畢竟是人命一條,不,也許,是兩條。
他進宮日子不長,人性尚未泯滅。隻是那又如何,他人如螻蟻,能做些什麼?為求生存,他也不得不做傷天害理之事……
水煙已經分娩三個多時辰,疼痛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她是一個很耐痛的人。在她七歲的時候,從高處跌落骨折,在接骨時,居然沒有喊一句疼。這異於常人的耐痛能力,都經受不住眼下的生育之痛。
她滿臉汗濕,發絲一縷一縷粘在臉上、脖子上,十指因摳床榻都摳出血,蒼白的雙唇被她咬得點點殷紅。盡管如此,都比不得身體內傳來的一波又一波,撕裂般的疼痛。
以前就聽人說“生兒如進鬼門關”,如今切切實實經曆了,才知道為娘的是多麼不容易。
可她的娘親又為什麼拋棄她呢?
孩子啊,娘一定不會拋棄你的。娘會好好愛你,雖然娘親很笨,但你有一個很聰明很厲害的爹爹哦。
一想到楚錚,水煙的嘴角扯開柔柔的弧度,眼中盡是萬般愛戀。
他溫柔的眉眼,棱角分明的唇,鳳鳴脆玉般的聲音,對她憐愛惜惜的樣子,如此清晰又分明。仿若近在眼前,觸手可碰。
隻是以後她還能窩在他的懷中,聽他給她講故事嗎?以後他還能握著她的手,教她認字嗎?以後誰會聽她磕磕巴巴說話?
榮妃娘娘對她說,待楚錚得勝歸來之日,就是他娶華如雪之時。華如雪,當朝丞相之女,名動天下的第一美人,與同樣風華絕代的九皇子楚錚最是般配。
而華如雪也將是九皇子妃,楚錚唯一的正妃。
“你與錚兒這一場,本不該發生。那日,本宮是有心撮合他與……誰知你這個賤婢。”提起那一晚的事,水煙毀了她的布置和心血,榮妃娘娘花容狠戾,聲音也冷上幾分。
水煙想,要不是念在她懷著孩子,榮妃娘娘鐵定要將她千刀萬剮。
是啊,她與九皇子雲泥之別,又怎配……
她不過是楚錚一時興起從路邊拾起的小乞兒,得一口飯,有衣遮羞,有容身之所,她已經得到最好的一切,為何不知心足,去肖想高高在上的楚錚……
如今落得這一田地,不過是上天懲罰她太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