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寧王開口,隻見嶽老夫人拄著拐杖起身,聲音有些哽咽:“老身謝過沐南王妃好意。隻是老身當年也有一孫女,不到雙十年華就已香消玉殞,每每想起來,老身常常夜不能寐。直到有一次遇見法華寺的弘智大師,經他感化,老身這才想開了。寧王妃一看麵相就是有福氣之人,所以,老身還是不要連累王妃了。”

旁邊的一位年愈四旬的婦人起身扶住嶽老夫人,笑著道:“皇後娘娘,臣婦與母親的意思一樣,所謂逝者已逝,就算再相像也總歸不是。”

說著,朝嶽婉禾歉意地行了一禮:“還望寧王妃不要怪罪。”

嶽婉禾眼睛有些濕潤。

她知道,母親和祖母這是在保護她。拭了拭濕潤的眼角,起身扶起母親與祖母,道:“嶽老夫人說的是。本妃雖然父親早逝,但是家中尚有母親與祖母,再認幹親確實有不妥。”

洛染看了一眼沐南王妃,對方卻像沒事人一般低頭與旁邊之人說話。

洛染道:“本宮明白老夫人和寧王妃的心意,隻要各自安好,無論身在何處都不重要。”

“是!皇後娘娘所言極是。”

嶽老夫人道。

三人心照不宣地各自回去。

洛染的表情也有些落寞。

那位夫人旁邊之人小聲說她:“你說你,好好地提起這個幹什麼?你忘了先太子做過的事了?若不是皇上大度,現在嶽家的墳頭草都一人高了!”

那位夫人此時也後悔不已:“我這也是一時嘴快,你說我,嘴怎麼就沒個把門的呢!”

旁邊的人道:“行了,少說話!”

那位夫人眼睛再不敢看嶽婉禾。

這時,正好宮人進來上菜,是一道清蒸湟魚。

此時的嶽婉禾已經恢複過來。寧王夾起麵前的魚,挑了魚腹初刺最少的部分,放在她麵前,聲音不高不低道:“你嚐嚐,這個魚味道清爽,肉質鮮美,你應該會喜歡。”

又加了一句:“咱們北地不產此魚。”

嶽婉禾對他笑笑,夾起一小塊放在口中,慢慢咀嚼,露出一個驚喜的表情:“果然味道鮮美,這叫什麼魚?”

不等寧王說話,就聽旁邊一聲嗤笑。

嶽婉禾看過去:“沐南王妃,您笑什麼?”

沐南王妃嘴角露出一抹不屑,道:“都說北地貧瘠,本妃還不信,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嶽婉禾學著她的樣子笑了一下,道:“這話從何說起?”

沐南王妃伸出帶著赤金護甲的食指隨手指了一眼眼前那盤清蒸湟魚,道:“這魚在我們沐南王府,連下人都不喜歡吃,寧王妃竟然還從來沒吃過,怎麼,你們北地連條魚都沒有嗎?”

嶽婉禾笑了笑,看向洛染。

隻見洛染輕輕夾起一塊魚肉,並沒有放進口中,而是仔細看了看,道:“沐南王妃說,這魚在你們王府下人都不稀得吃?”

沐南王臉色一沉,瞪了沐南王妃一眼。

“皇後……”

沐南王妃剛要開口,洛染抬手打斷,看著下麵的眾人,緩緩道:“此魚名為湟魚,生長於雍州海拔高寒之地,別說北地,京城也沒有。但又因此魚肉質肥美,稀少,自先皇起便被封為貢品。運送到京城,去掉路上死的,一年統共也不過百十斤。這麼珍貴的東西,在沐南王妃眼裏,竟然是下人都不吃的東西,都說南詔富庶,今日聽王妃所言,看來傳言還是謙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