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後的身軀還散發著熱氣,發尾的水珠因為沒有及時擦幹順著脖頸向下流動,蜿蜒滑過肌肉緊實的脊背,又隱沒在腰間的浴巾裏。
水汽蒸發帶來寒意,但賀淞言並沒有察覺,他的雙眼仍然盯著屏幕裏那個跳動的身影,直到看完一整支舞。
男生對著鏡頭定格住笑容,俊美的臉龐因為特寫而清晰呈現,帶著年輕人獨有的青春朝氣。
才剛有一麵之緣的人,轉頭就出現在屏幕裏,也算是一種奇妙的緣分。但賀淞言並不覺得這是一種好的緣分,如果說昨天看見對方在林恪家裏還隻是讓他心有芥蒂,那麼現在他對這個男生的態度已經升級成最高級別的戒備。
佇立太久,頭發不用吹也幾乎幹了,他索性丟下毛巾,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球球見狀跳上來挨著他趴好,他摸了摸狗子毛茸茸的腦袋,道:
“再不加把勁,你林爸爸可能要被人搶走了。”
屏幕裏的鏡頭被暫停在男生的特寫,他拿起手機撥通林恪的號碼,響了一會兒終於接通,但對麵並沒有發出聲音。
“酒醒了嗎?”賀淞開門見山。
“啊?”顯然這個問題於對方而言始料未及,傻乎乎地發出一個單音,賀淞言由此斷定林恪已經將昨天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而那個叫曲笛的男生對自己的出現怕是隻字未提。
“第一次看你喝那麼多酒,頭痛不痛?”
“昨天…是你送我回來的?”林恪意識到對方話語裏透露的訊息,但還是有些不敢信,“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會又遇到我?”
“林恪,有沒有可能昨天我一直跟在你後麵。”賀淞言邊說邊點了點球球的腦袋,仿佛想讓球球知道,它另一個爸爸的腦袋瓜子真的不太好使。
“為什麼,你不是說了…”
“林恪,”賀淞言打斷他的話,懶得同他進行不必要的答疑解惑,“你昨天在酒館裏親我了。”
……
他不動聲色地丟下一個重磅炸彈,導致對麵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任何聲響,賀淞言其實也心中沒底,他停止擼狗頭的動作,道:
“怎麼了?你不會是親完就想賴賬吧。”
“我不是…我我昨天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
“你喝醉了總是這樣亂親別人嗎?”他聲線冷淡下來,“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隨便的人。”
“我沒有…我…我很少喝醉的,”林恪很怕對方誤會,急忙向對方解釋,也許是酒精的副作用還未完全散去,亦或是對方帶來的訊息太過震撼,讓他沒空去想對方是否有質問自己的立場,一個有女朋友的人,有什麼資格管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反正我可不是隨便的人,你親了我不得有點說法麼?別想賴賬,酒保可以為我作證的。”
大概是被林恪慌張的態度取悅到,賀淞言的心情好了一些,語氣變得有些無賴。
隻是電話另一頭的林恪看不到,他聽到對方這樣說,便以為對方是在怪罪自己,這個有女朋友的人在非自願狀態下被自己冒犯了,那怕當時的他真的醉到不省人事,那怕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還要跟著自己,被親了為什麼不躲,不推開自己。
他想不通很多事情,但還是決定道歉,誠懇地道:
“對不起,我當時真的醉了,並不是故意要親…要冒犯你。請你相信我對你也沒有任何企圖,希望這件事並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咱們就當沒發生過,也絕不會影響你和孫婉寧之間的關係。”
“你說…你對我沒有任何企圖?”冷意十足的語氣,讓聽的人忍不住有些心虛,林恪再次會錯了意。
他沮喪地想,自己實在沒有什麼演戲的天賦,大概早就被對方看透了心思,所以對自己的保證根本不信。
但又覺得對方的擔心有些多餘,這麼多年他從沒有想過要重新回到對方身邊,現在對方不是單身,他更不會有多餘想法。
雖然心裏不是滋味,但為了讓這件事情早點翻篇,他隻能讓自己顯得更加誠懇篤定,再次保證道:“沒有。”
對麵傳來很大的呼吸聲,接著是對方低沉的聲音:
“林恪,你沒有說真話。”
賀淞言煩躁地站起了身,球球仰頭看著他舉著電話在自己麵前來回踱步。
“你昨天明明說了,從來沒有忘記我,每一天都在想著我,如果你沒有,那麼為什麼要對想象中的我說這些?”
林恪慌得快要拿不住電話,他現在最希望的是時間可以倒流,那他絕對不會再選擇走進那家酒館,不會讓自己被酒精左右了心智。可是現在一切已經發生,他亂到想不出來合適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