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走到大號的繭子麵前站定,歎了口氣,再叫她一聲:“小煌。”
繭子動了動,默不作聲地把球體又團得圓潤了些。
唐世盯著那繭子看了半天,清清嗓子道:“她是我的前女友。”
被子動也不動。
他想了想:“我們很久沒有聯係了,但相交這麼多年,總還有舊日的情分。她想吃中餐,我……”
沒說完自己先皺了皺眉頭,前女友,多年相交,舊情難忘?這是在跟樂知煌解釋呢還是在火上澆油呢?
等等,他為什麼要跟她解釋?
唐世再次掩飾地清了清嗓子,後退一步狼狽道:“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還沒說完,就見被子底下吭哧吭哧地爬出個小娃娃來,正是他和小煌在宜家買的女孩手偶。
手偶衝唐世點了點頭,兩手捧著臉蛋搖頭晃腦了半晌,而後彎腰從被子裏把男娃娃也給拉了出來。
唐世原地站住,疑問地:“小煌?”
也不知她是如何控製的,房間的燈光漸漸變亮,客廳的立體聲音響突然打開,悠揚的樂曲緩緩響起,曲調歡快,又帶著些俏皮的小性感。
唐世覺著嘴巴有些發幹,血液的流向有一點下流。雖然男人很少有第六感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存在,但他此時此刻心頭的的確確有一行粗體字緩緩滑過:又來?
誒,為什麼要說又呢?
也許不是“又”,因為這次他的神智很清醒。——唔,算是比較清醒吧,他知道自己正站在自家保姆的床前發呆,思考的東西有那麼一點點少兒不宜,但他卻連人家的影子都還沒見著。他還知道如果小煌做出點什麼挑逗性的舉動來,他恐怕很難拒絕。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趁還沒開始的時候抽身離開。
似乎他也在期待著點什麼。
為了讓自己的思維順暢一些,唐世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在他眼前手舞足蹈的兩隻手偶身上:女娃娃猛地抱住了男娃娃,男娃娃卻推開了她,女娃娃躲到一邊,兩隻手在臉上擦來擦去,好像是哭了。
唐世想起她搬出家裏,獨自一人在小屋裏捱日子的慘淡形象,胸口不由一酸。
女娃娃擦了一會眼淚,又回到了男娃娃身邊,抓著他的手左右搖晃。男娃娃的態度似乎也有些鬆動,他轉過頭去蹭了蹭女娃娃,而後又漫不經心地把後背朝向了女娃娃。
女娃娃蜷起身子,很傷心的樣子。
唐世想起他們在書房裏那個姿勢怪異的吻,還有她今晚勉強的笑臉,以及稍顯失措的眼神。
他莫名覺著內疚:“小煌……”剛開了個頭,卻不知道要怎麼繼續下去。說什麼?難道要向她坦白他天生不懂得處理感情問題,理智上明白他依舊不確定他是否能給她一個承諾,情感上卻忍不住向她靠近再靠近,卻還說服自己是想要通過“日久生情”這一老土的方式來給自己增加信心,告訴自己他跟她是天生一對?
其實他早就知道他對她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但是他就是不敢靠得更近一點。
有些人很容易就能與人親近,和人稱兄道弟,好像四海之內皆兄弟,但有些人似乎就隻適合孤身一人。三十年來,他身邊也隻有秦風這一枚損友,而且他能和他保持這麼近的關係,也全因為秦風死纏爛打,臉皮比裝甲車還堅韌耐磨,任何冷臉都能甘之如飴。
他天生不善於和人保持親密關係。戀愛關係?竇玥曾經發瘋似的說“我希望你去死!”現在大概看得開了,還能同他說笑,安慰他說,他還不是那麼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