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看看四周，眼底的驚慌一閃而過。他瞪著盈盈，輕聲：“小妮兒？”
這是盈盈的小名，盈盈翻翻白眼，舉手承認：“我還是我，還是人類，沒被什麼外星人附體也沒被什麼妖精畫皮，隻不過我的好奇心和運氣都比較精奇一點，這種法術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見，我見過的非人類也不止她們兩個，所以我不害怕。”
唐世了然：“非人類！”他竟然是在和非人類談戀愛！
難怪，兩隻寵物唯獨和她合作良好，他莫名發-情、又莫名失掉了記憶，家裏仿佛自動控製的電燈和音響，小煌無故虛弱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
這些統統都有了答案，原來住在他家裏的，是個非人類！
樂知煌趁他發呆掙開他手，好整以暇地支頤一笑：“從古到今跟妖精談戀愛的人類裏，你算是最淡定的。”不愧是帝王魂魄。
唐世短促一笑：“多謝誇獎。”他又能說什麼呢，愛了就是愛了，在沒看到他所愛的“人”的原型，他又怎麼可能死心呢？
他看著樂知煌，微垂著眼睛輕聲：“你不是小煌，那麼你是誰？真正的小煌……又是誰？是什麼？”
樂知煌媚笑一聲，雙手搓了搓臉頰，矽膠應手而掉，伶俐的相貌顯現了出來，她平靜地確認：“我不是樂知煌，叢樂樂才是。我是狐狸精，一千四百年前，叢樂樂是蝗蟲精，但是現在，她也不過是個會一點小法術的人類。她的真身被你的前世無意弄死了，所以你們才有了這一世的牽絆。”
唐世不自覺輕舒一口氣，還好。他看向小叢：“小煌？”
叢樂樂雙手揪著餐巾紙，縮著肩膀不說話。
唐世看到她這個反應已經明白一切，他問伶俐：“為什麼冒充小煌？”又看看叢樂樂，“為什麼替她隱瞞？因為你……想要離開我了？”想要不惹任何麻煩的離開，所以希望他對她漸漸厭惡嗎？
伶俐失笑：“不不，離開你，絕對是樂知煌最不想做的一件事。但是她沒有辦法，她的魂魄與你的前世有著某種羈絆，她這一世本是來找你拿回她丟掉的那一部分靈魂，好讓她能夠順利轉世，但是……怎麼說呢，事與願違，你的精神太強大，在你麵前，她原本的那部分魂魄也守不住，這才狼狽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
“你知道太白金星吧？他還算是個和藹的神仙，但是他也不會平白幫助她這樣的小妖怪。小煌跟他打了個賭，我隻是被拉來湊數的。我替小煌陪著你，她則不允許跟你接觸過長時間，如果你在一個月內不能發現我不是她的話，她就會灰飛煙滅，如果你能發現的話……”
叢樂樂縮著肩膀低聲接道：“我會活，你會死。”
她衝著伶俐短促地笑了一下：“謝謝你幫我。”又看著唐世，“我……我答應了太白金星的賭約，但是後來，我後悔了。後來我發現，他幫我拿回魂魄的方式，也是要把你的靈魂撕裂……”
她歎了口氣：“沒有你，我再活下去又有什麼用呢？我都活了一千多年了，早就膩了飄來飄去，自己活著也沒什麼好玩的，所以……所以我不想被你發現。”
唐世靜靜地看著她：“所以你要留我一個人嗎？”他站起來，繞過兩人走到她麵前，扯著她手腕拉她起來，狠狠地把她抱在懷裏，低聲重複，“所以你要留我一個人？”
樂知煌笑笑：“放心，土地爺已經答應我，我走了之後，他會幫你消除與我有關的記憶。你不會記得我，你會開開心心地活下去，至於我們之前的事情，有我記得就夠了。”
唐世用力抱著她，仿佛要把她直接摁進懷裏：“你這個狠心的妖精！”聲音輕得仿佛一聲歎息。
他喃喃：“就算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們倆都平安無事，我也想要試試。”
樂知煌搖搖頭，笑：“已經過了時間，現在，你已做不了任何事。在我最後和你相處的時刻，何不再把我抱緊一些？”
盈盈用眼睛向伶俐打暗號，心中默念：小煌說的是真的？
伶俐無奈一笑，傳音入密：除了時間的那一點。就同你們做手術一樣，靈魂分離屬於高風險，唐世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直接死在手術台上。
盈盈驚得捂住胸口，半晌默默：手心手背都是肉，雖然我跟小煌相處愉快，卻也不想因此害死我表哥。
二十多年的血緣關係，和不到一年的親密友情，孰輕孰重？
一條人命和另一條人命，孰輕孰重？
伶俐黯然：就算是妖怪，決定親友生死時也未必能夠超然物外，幸虧做選擇的不是我。
二女一同歎氣，雙雙默然。
伶俐突然很想見到sun。
盈盈腦海裏，則是猛地浮現出了秦風那痞痞的笑容。
一點點小波折，又算得了什麼呢？今天，你還活著，我還活著，就已經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