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不要被記憶打敗】
這種時候,久喜歡去高一點的地方。雖然以前也曾被人誤會自己是要自殺,可不去高一點的地方透氣,久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
醫院旁邊有座不算高的老式辦公樓,樓裏有些小的公司和工作室,夜裏會有個老大爺一邊打瞌睡一邊守著值班室,久經常若無其事的從正門進出。
天台,長凳,以及防止人跌落的高高的鐵圍欄。這裏是小夢數次住院以來,久每每心煩便會跑來透氣的地方。這裏可以看的到醫院的院子,不過大部分視線會被周圍鱗次櫛比的高樓遮擋。
久坐在長凳上,開了一罐剛在便利店買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冰鎮的啤酒刺激著喉嚨,久隻覺得舒爽。
拓坐在旁邊,手抱著胳膊,盯著離得不遠的醫院住院部的大樓。
“你經常來這裏嗎?”拓打破了長久的沉默。說完自己也開了一罐啤酒。
“你少喝點吧。”久回頭盯著拓,不知道為什麼總想管著他。
拓低頭看著啤酒,想起了前幾天的頭痛欲裂,舔了舔嘴唇把酒擱在了一旁。
“你怎麼突然跑來了?”久又喝了一大口。
“因為……剛才短信不是說了好幾遍?”拓莫名其妙害羞了起來,還真是少見。
久回頭看看拓,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傻子。”
“什麼?”拓又開始要較真,可想起了什麼似的,馬上泄了氣“對,不管過多少年,在你麵前永遠都是這麼傻。”
久已經完全習慣了拓直球式的表白,牽動嘴角,又喝了一口。
自從上次過生日,這是久人生的第二次飲酒。沒幾口,他已經覺得有些眩暈。看來自己酒量不怎麼好。
“你酒量不好,少喝點吧。”拓還是拿起了被打開的啤酒,淺嚐了一口。
久驚訝於拓對自己的了解,回頭睜大眼睛看著拓。周圍大樓裏依然有未熄滅的燈,他目光明亮。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記得很多前世的事。”拓又喝了一口再次回頭對上了久的眼神“所有的事。”
久的眼神一瞬間失焦,他晃了晃頭用調侃的語氣說“是嗎?那我們前一世是怎麼愛上的?你上次不是說你忘記了?”
拓看著前方,眼神堅定,沉默了幾秒,他淡淡的說“就那麼愛上的,一見鍾情。”
久沉默的聽著,又喝了一大口。不僅僅是頭暈,手也開始有些發麻。
“夏天,花火大會。那天的花火真好看,花火好像不是從地麵升上去的,是從更高的天上被一把接一把灑下來的一樣,每個人的臉上都被映的色彩斑斕。就那一瞬間,你看我,我也在看你。就這麼就愛上了唄。”
久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畫麵:兩個少年對視著,中間隔著擁擠的仰頭張望著的人群,花火的明滅斑斕中,他們兩的嘴角劃出好看的弧度。
“是嗎?憑什麼是我看你,你也在看我呢?你這麼說好像是我先看的你一樣。”
拓淺笑“對,說錯了。是我先看的你。你感覺到了有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己,看了過來,然後就也愛上了我。”
“我那麼容易愛上人嗎?”
拓抿了抿嘴“對別人我不知道,對我一般都是一見鍾情。”
久斜眼瞟了一眼“你真的好自戀。”
拓低頭還是微笑“你當然不會相信,不過事實就是如此。除了這一世……”說完他表情黯淡了下去,像花火消散的夜空。
久注意到了拓暗下去的表情,心裏揪了一下。他還是不動聲色的再次把啤酒端到了自己嘴邊“那最開始呢?最開始那一世。”
拓立刻回頭,有些訝異的看著久。
久被看的奇怪“你每次的故事都不一樣,所以,你不是記得好幾世的故事?”
拓再次低頭含混不清的說“就還是那樣唄,一見鍾情。”
久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戲謔的笑容——拓是個天真爛漫的癔症患者。
“你怎麼總不相信呢?”說完拓把啤酒拿起來一飲而盡,賭氣一樣把易拉罐扔出去,易拉罐撞到了鐵圍欄上,發出嚓的一聲。圍欄把依然亮著不少燈光的、圍著這座舊樓的新式辦公樓割成了一條一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