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紅沿著秦橋小區,工業園區,公園,散了一圈步,回來後累得臉頰緋紅,額頭冒著熱氣,劉海兒貼在腦門上。吳琴見了,心生嫉妒,吳琴覺得全秦橋也找不到蘇小紅這麼端莊典雅又雍容華貴的女人,吳琴想,老天真的不公平,為什麼讓這樣的女人身患絕症呢,這樣的女人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將是這個世界的一大損失,因為大自然也無法複製這樣的人間極品。
吳琴在這一刹那,覺得自己不恨蘇小紅了,吳琴想,蘇小紅比起我來真是太可憐了,滿心戀著秦明,卻麵對麵而不可得,而我吳琴卻可以名正言順大大方方地擁有,這樣說來,我是多麼的幸福,蘇小紅是多麼的淒涼。
當然,吳琴並不是自己突然轉變的,吳琴是在昌兵的開導下實現了思想的轉變。蘇小紅前腳出門,吳琴後腳就也跟出去了,她要看看人們見了蘇小紅會是什麼反應。她那腿腳哪裏能跟得上蘇小紅,跟著跟著,就跟丟了,蘇小紅繞過一叢臘梅花樹,就沒影了。吳琴一撂一撂地走著,卻遇到了昌兵。昌兵叫住吳琴說,吳琴,你回家沒找蘇小紅的麻煩吧?吳琴說,我找了她一大摞麻煩——不是你讓我找她的茬嗎?
昌兵說,地球都在轉,人的腦子怎麼能不知道轉呢,我是替你抱不平,提醒你注意點,最好把蘇小紅排擠走。但是,她走了對你就一定有好處嗎,我的分析是,不但沒有好處,還會帶來一連串副作用。
吳琴摸摸自己的頭說,我的頭不也是圓的嗎,怎麼就轉不過你呢,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昌兵說,你把秦明的心頭肉給整沒了,秦明會不會恨你?秦明一恨你,會不會還像以前那樣悉心照顧你,隻要秦明不照顧你,你還能高枕無憂地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嗎,你再一生病隻有死翹翹,再沒人給你拉去治了。這些後果你難道不考慮嗎?既然攆走蘇小紅會留下如此駭人的後遺症,你為什麼不對她好一點呢,你對她好一點,其實就是對自己好一點,哪怕你心裏不願意這麼做,可是為了你自己的切身利益,也不得不這麼做。
吳琴用小拇指摳了摳鼻孔,摳出一塊指甲大的鼻屎,拿大拇指扣住小拇指,使勁一彈,鼻屎飛向昌兵的麵門,一家夥釘在昌兵的臉頰上。昌兵惡心得趕緊用指甲刮下鼻屎說,不說了,我走了。
吳琴終於衝著昌兵的背影說,謝謝啊,你說得蠻在理。
蘇小紅沒有正眼瞧吳琴,蘇小紅進屋後,摘下眼鏡,擱在門邊的花架上,換好拖鞋,進了衛生間。蘇小紅在衛生間裏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吳琴站在衛生間門口,手裏端著一杯 熱水,熱氣閑散地往上冒著。蘇小紅嚇了一跳說,你也要去衛生間嗎,不是兩個衛生間嗎,你等我這個幹嘛?
吳琴突然傻笑了起來,蘇小紅被她的傻勁兒唬得往後退了一步,說,吳琴,你笑什麼?
吳琴說,姐,我們和好吧,來喝杯水,你跑步一定累了。
蘇笑紅怔怔地望著吳琴,不知道吳琴是突然病情加重在說胡話,還是哪根神經錯位了,不然怎麼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竟然主動跟自己示好呢?
吳琴見蘇笑紅不說話,也不動地方,就一手端著水杯,一手上來拉蘇笑紅的衣服,把蘇笑紅拉到沙發前說,姐,你坐下。蘇小紅坐下來,接過吳琴的杯子,喝了一口問,吳琴,你今天什麼情況,怎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吳琴說,秦明是個可以托付可以依靠的男人。
蘇小紅的臉刷地紅了,問,吳琴,你今天好像有點兒反常,說話總是沒頭沒腦。
吳琴說,我們都是女人,你怎麼想的能瞞得了我?我知道你和秦明認識的早,由於種種原因,你們沒能走到一起,或者說你們根本沒有捅破你們之間地那層窗戶紙,各自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結果你們的互相等待,給我讓開了一條通道,我成功地拿下秦明。說實話秦明並不是十分愛我,甚至可以說有點討厭我,我當初決心嫁給秦明也是因為有你在,是你的出現讓我產生了一種必須勝過你的心理,才追求秦明的。我就是想證明自己比你有魅力,比你有本事抓住男人的心。事實證明我確實勝過你了,秦明娶了我,而不是娶了你,當然以你的自身條件,也許你當時並沒有看好秦明,並沒有下定要嫁給秦明的決心,但是我不管這些,我看到你們走得那樣近,就擔心有某種可能,我要及時地把這種可能消弭在萌芽狀態。就這樣,我和秦明結婚了。後來的事你都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妻子,我因為抵禦不了金錢的誘惑,也由於接受不了秦明那死板的固執的思想,就離家了。在外混了多年,經曆了很多事,才驀然發現,秦明才是我終身的依靠,是我的靈魂的安放處,沒有秦明,我一輩子隻能做遊魂野鬼,終究找不到自己的歸宿。於是我決定回歸家庭,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我不確定秦明是否能夠不計前嫌接納我,我把他傷得太深了。秦明一開始也是很強烈地排斥我,後來到底是念及夫妻情分,允許我回家了。我之前一點兒也沒想到,你的女兒會成了我的兒媳婦,當我知道蘇等兒是你的女兒時,我就預感到什麼。果然你來了,而且來了就不打算走了,我心裏生氣,就千方百計地想讓你回你的家去。後來我想通了,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能給秦明帶來什麼幸福,反而連累秦明幸苦地照顧我,而你卻可以給他以各方麵的需求,我不能太自私,是我先對不起秦明,我沒有權利幹涉你們,隻要你能好好地待他,我什麼都當作沒看見,姐,你看我這樣做對嗎,你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