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那快速變得蒼白如紙的臉色出賣了他真實的狀況。

半個刀身紮進肉體凡胎怎會不疼,他隻是能忍而已。

淩獅試圖關心後麵兩位的身體情況和心理狀況,但一個回應他的都沒有…

許雲幼則在短暫慌張後,情緒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各種複雜的情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焦急,擔心,怨懟,質疑,傷心,悲哀,憤恨…

她根本控製不了自己那被震蕩過的大腦:

段易燃憑什麼替始作俑者黃若樺受這罪?

他寧願自己受傷,也不能讓黃若樺受傷,是想表達這意思嗎?

還是說他在帶黃若樺受過?

……

好委屈,明明自己才應該是他要守護,他該維護的人。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這叫她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伴隨著這些憤憤不平的情緒,許雲幼委屈的淚水如小瀑布般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滾落下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怎麼哭過,尤其是當著段易燃麵。

早些時候還以為自己終於修煉出了鋼筋鐵骨的防禦層,哪知麵對段易燃一次又一次的偏頗,她還是破防了…

段易燃敏銳地察覺到許雲幼的異常,內心的克製瞬間土崩瓦解,立刻湊近許雲幼,不顧她的掙紮,強行將人緊緊地圈進懷裏。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新鮮傷口,一隻手輕輕捂住許雲幼壓著傷口的手,另一隻手則牢牢地將許雲幼抱緊。

他隻一心想著他的小姑娘好些時候沒在他麵前嬌氣了,在花旗國受傷沒哭,前兩天摔下樓梯也沒哭…

可她明明以前是個手上劃道小口子也能落小珍珠的人。

“疼是嗎?再忍忍,馬上就到醫院了。”

見段易燃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傷心是為了什麼,她不想繞彎子。

“為什麼?段易燃這是為什麼?你這是在逼我?你刺自己一刀,隻為替黃若樺受過?你就這麼在乎她?”許雲幼啜泣著質問。

段易燃片刻怔愣,堅定否認,“我沒替她,是懲罰,你傷哪我傷哪,沒照顧好你,更不想讓你一個人疼。”

段易燃的稚氣回答讓人出乎意料,這太不像他這樣一個慣常理智的人說出的話。

她確實因而他的話心跳加快了幾拍,但她不會因為他這樣說就忘記她該追究的人。

又哭了幾鼻子,才擦幹眼淚,“好,那我問你,你現在還要我放過她?”

不知是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還是恰好車也到了醫院的緊急通道。

停了下來。

緊急通道內,淩獅早已安排好一切,車一到,外麵已經候著的醫護人員便擁上前來。

許雲幼被安排坐上了輪椅,被人推著快步往診療室走。

段易燃不肯坐輪椅,還一路都在提醒醫生,“她後背有骨折,注意點,檢查仔細,全身檢查…”

他本是要跟著進診療室的,但他身上也有上,許雲幼還需要去拍片什麼的,最終還是各自被擁著去了不同樓層。

垂紗橋碼頭,淩獅留了人下來處理現場,現場是一場小型爆炸後的一地狼籍。

阿燦其實還有一口氣,但他血肉模糊的身子如一攤爛泥般匍匐在滿是沙礫的地麵,久久等不到有人上前相助,更是等不到黃若樺的回頭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