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燃這會兒腦海裏閃過許雲幼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渾身帶滿各種設備的樣子…
從樓梯上被人當肉墊一路摔下來的樣子…還有她腹部紮著一把水果刀,孤零零站在那兒疼得發抖的樣子…
每一幀畫麵都像一把利刃,無情地紮向他的心,吞噬著他為數不多的精神。
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在滴血,每一滴都充斥著無盡的悲傷,能看到自己被沒有了許雲幼的黑暗世界,一點點吞噬蠶食。
真實的失去的感覺,讓他幾乎認為自己快窒息,可又無力掙紮,好像隻能無力的承受著這心如刀絞的失去。
看出段易燃的掙紮,段父卻沒在這時候等他緩和情緒,帶著不怒自威氣場的嗓音再次響起。
“第三,不分對錯,不辨黑白,做人做事的根本你居然都丟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你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段父表情越發嚴肅,別說沒有絲毫的笑容,簡直是凶狠,讓一旁的段母林絡都產生了一絲懼意。
“那女的是在犯罪!你在包庇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你的是非觀念怎麼回事?怎麼會偏離至此?
你簡直讓我和你媽覺得羞愧,精心培育出來的孩子竟然長歪了,你這死腦筋,愛鑽牛角尖都是跟誰學的?”
讓段易燃痛苦許久點,終於在段父的教訓中爆發,他眼眸裏是一片空洞,“爸,重情守諾也是你教的,他們沒有平衡點!”
“我教你重情守諾,可沒教你包庇罪犯,可沒教你為此傷害雲幼!傷害自己!”
段父氣得一把狠狠拍在沙發扶手上,人也有些微喘。
段母林絡見此,趕緊靠近自己老公,輕輕拍他胸口,溫聲細語,“講道理就講道理,怎麼還生起氣來了,我可不喜歡你這樣~嚇到我了~”
段父立刻衝妻子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抓緊胸口白皙溫軟的小手,“好,我們說道理。”
“給你講講往事,段穎穎的身世你應該知道一點,索性今天都說給你聽。我們資助她,在外人麵前甚至默認了她養女的身份。
這些都是看在她死去的父親麵上,她父親當年出事不是意外,是他自己犯的錯,思想出了問題,與境外勾結。
他雖是與我一同共過患難的戰友,我卻不曾為他惋惜,背叛祖國的人隻配那下場。我不會為他說話,因為他錯了。
段穎穎那時隻是一個嬰孩,她沒做錯什麼,所以我和你媽就當做好事,也當全了我和他曾經的情誼,答應了她父親,
我們養了段穎穎20年,或多或少也有感情,可以給她錢給她資源,小打小鬧可以容忍,但這承諾不是鐵卷丹書免死金牌,法律和底線不能被觸碰。”
段父以自己的經曆為例,簡明扼要的敘述充滿智慧,句句敲打在他的心上,喚起他的思考。
他當年對黃若樺父母許下的承諾亦如段父對他戰友,都是對孩子的托付。
但不一樣的是,父母在知道了段穎穎做的作奸犯科後,第一時間與其劃清界限。
之前他還以為他們是為了公司考量,沒想卻是…
段父語重心長,“想明白了嗎?你之前鑽牛角尖了,陷在了對她父母那兩條性命的重情守諾之中。
你這個位置,你可以去做別人的擋箭牌,但卻不能被動的被人當擋箭牌,更不能被用心險惡的人拿捏,這樣下去更糟糕的情況都可能發生。”
段易燃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依舊心情沉重,但又逐漸感受到了那衝破雲層陰霾的陽光。
段父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把他困住的牢門,淩亂的思緒在被放出來以後,逐漸清晰,混沌的腦子也跟著明朗起來。
醍醐灌頂。
反思之中,那些曾經被他忽視的症結此刻開始重新審視。
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的同時,還意識到了自己的局限性和不足之處。
半晌後,那雙慘淡無光的好看眸子,終於煥發起該有的驚才絕豔來。
段父抬手在段易燃肩頭重重拍了拍,“還是嫩了點~趕緊去處理吧,不管雲幼能不能原諒你,那女的,都不能留。”
段父段清決,人如其名,耳聰目明頭腦清晰,做起決定來更是絲毫不拖泥帶水。
段易燃鄭重的點點頭。
段母見父子倆這是溝通好了,情緒也活躍起來,“我們兒子吧~從小樣樣優秀,現在事業也算小成,但人生嘛,總要有點起伏的,你下次不要這麼凶了喔。”
“好的~夫人”,說完還討好的在段母林絡臉頰親了親。
段母愉悅的咯咯笑起來…
段易燃有些不想看他這對總把他當空氣的父母,剛掏出手機,鈴聲正好響了起來。
來電人,淩獅。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這瞬間陡然來襲。
“爺,出事了,白藥說追他們的人怎麼都甩不掉,不僅手上功夫一流,連追蹤都是最專業的,她已經受傷了…”
白藥雖是不情不願的護送黃若樺,但麵對淩獅給她的任務,她就是死,也一定會拚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