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使倀鬼行凶的惡鬼抹掉痕跡,披上人皮,就能幹幹淨淨登上高位,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如果可以,我也想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可是,我要等到什麼時候?看他們逍遙法外,看他們長命百歲?”
說話的聲音並不激動,甚至有種平和的淡然,聽不出多少怒氣。
可落在耳邊,卻有種沁入骨髓的寒意。
“深淵罪行累累,早該死了。既然法律不報,瞎了眼的上天不報,那我就是他們的報應。”
“令姝……”說話的青年停頓半晌,才緩緩道,“一群蹦躂不了多久的秋後螞蚱而已,值得你連未來都不要嗎?”
“不值。”
“可他們活著礙眼。”
耳畔的浪聲似乎更大了,遠方隱隱傳來幾聲鳥鳴。
季令姝以為,如她這般油鹽不進,一身反骨,任那人是誰,撞了一鼻子灰,怕是都要不高興了。
可那個說話的人依舊平和,好像真的沒有脾氣似的,溫和耐心,聽不出絲毫不悅的跡象,像是一片寧靜的,包容萬物的海。
“九霄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回應對方的,是一陣笑聲和一句反問:“那又如何?”
“我想做就做了,管他想不想。”季令姝的音量越來越低,在風浪中漸漸不那麼清晰,“反正他活著的時候我都沒聽過他的話,現在他都不在了……”
那一瞬間,季令姝隻覺四肢發涼,如墜冰窖。
她一邊想捂住耳朵,一邊又忍不住想窺探更多內容。
可耳邊的風太大了,風浪濤濤,吞沒了所有的聲音,任她怎麼集中精神,都聽不見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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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季令姝是被人晃醒的。
她還沒睜眼,就聽見有人在旁邊喋喋不休:“不行咱掉頭去醫院看看吧,但凡她吱一聲呢,夢話都沒一句,就一個勁地哭,她之前夢到鬼林逃生還知道喊聲哥呢。”
“哎對了,令姝今兒出門化妝沒?防不防水啊?這要把臉哭花讓人拍到,媒體網友造謠,留下醜照可就不好了。”
季令姝:“……”
季令姝沉默地睜開眼,沉默地接過抽紙擦幹臉,又從包裏掏出鏡子,才悶悶地憋出一句:“我謝謝你啊。”
不是陰陽怪氣,是真的謝謝。
別人都擔心她被欺負受委屈的時候,隻有賀九霄會擔心她的臉。
想著,季令姝抬起頭,就見賀九霄揚起一張沒心沒肺的笑臉:“醒了就好,不然咱又得請道士來家裏作法招魂了。”
季令姝:“……”雖然但是,你能別用這麼遺憾的語氣嗎?
不等她開口,又見賀九霄緩緩豎起兩根手指,試探性地問她:“那個……你認一下這是幾?”
話音剛落,賀九霄就被敲了腦袋。
動手的人不必多說。
鍾九思敲完弟弟,回頭拔掉車鑰匙,聲音是一貫的溫和:“比賽開始還有一會兒,買點零食墊一下,打完了再去吃飯?”
季令姝點點頭,又道:“晚上有人請客,你們商圈的聚會我就不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