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又變成了一片安靜,李夢娟看看相偎相依的張亦辰和夏思思,她卻發現突然間有一種失落,“他們終於可以快樂的在一起了,上天成全了他們。”李夢娟這樣想著。
可是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痛,她曾告訴過自己,不能痛,她應該祝福他們,可是這一刻她控製不住自己。
她曾為了眼中的他付出了所有,她不希望他死,她不希望他帶著憂鬱走在滿是荊棘的路上,她所做的一切卻隻是猶如一場霧,站在霧裏,她怕他會在迷途中滑到,霧散了,他卻還是揮揮手離開了。
是的,她始終都得不到他。
“張亦辰得到了做手術的費用,也得到了他最愛的夏思思,我的使命完成了吧,我應該是多餘了吧?”李夢娟暗暗地說,眼淚卻一下子流了下來。
“我應該祝福他們,我不應該哭,我不應該哭。”李夢娟的耳邊不停地回響這句話,她慢慢地走出病房,他們卻全然沒有發現。
她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跑起來,越跑越快。
天突然陰了下來,這個夏天第一場暴雨,瓢潑一般,雨水順著她的頭發流下來和眼淚混雜在一起。
她的頭發被雨衝散了,在漫天的電閃雷鳴中長長地散開。
她睜不開眼睛,她真的睜不開眼睛,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可是,她的腳步卻越來越快,她隻想痛快地跑,在這瓢潑的大雨中洗去自己的悲傷,逃脫無盡的痛苦。
她的衣服全濕了,雨越來越大,似乎在洗去這城市裏霓虹燈下藏匿的浮躁。
“該做的我都做了,不該做的我也做了,不管我怎麼做都會失去他,他永遠也不會屬於我的。”
“為什麼,為什麼···”
“即使他好了又怎樣,他依然會選擇離開我。”
“不···不···不,他好了我應該高興,為他們在一起而高興···”
“好想回家啊···好想回家···媽媽,我好想回家···”
李夢娟拚命地跑,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著這些話。
這個世界似乎隻剩下了她的孤獨與悲傷,她是真的痛了,真的累了,真的哭了,真的心碎了,一切都如同一場夢,一場沒有結局的電影,一場獨角戲。
閃電一次次地劃破漆黑的夜,雨卻越來越歡地向她無助無奈疼痛孱弱疲憊悲傷的身軀上潑灑,她已經聽不到自己哭泣的聲音,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淚···漫天的淚水···在飛···淚水在飛。
······
“吱——吱——”幾聲響亮的刹車聲劃破了整個雨夜,劃破了所有埋葬在這個城市的無奈,劃破了她所有的回想,劃破了她所有的哀痛。
“啊···啊···”那是一個孱弱女子最後的嘶喊。
“啊···娟···娟···兒···不要···”
可是已經晚了。
一切都晚了···
她就像一隻可憐的兔子一樣重重地飛出去,長長地頭發在雨夜裏散開,在一道閃電裏那麼明顯,一瞬間,血染紅了地上流動的雨水。
餘小鵬衝過去,一把抱起李夢娟,李夢娟的身體卻開始顫抖,“救護車,救護車···”他就像失去孩子的獅子一樣咆哮著。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他仰天嚎叫,雷重重地打著,閃電一道又一道地劃破著黑色的天空。
雨越下越大,雨水順著李夢娟虛弱的臉上打下,她的頭發亂成一片。
“小鵬,謝謝你,對我那麼好,來生我一定會接受你的,原諒我的離開。”
“不···不···走,我帶你去醫院,帶你去醫院。”餘小鵬語無倫次地說著。
“沒用的,不要了···啊···”痛苦讓李夢娟不由自主地抓緊了他的手。
“李夢娟,挺住···挺住···”
救護車的警報劃破了雨夜,好像是一群叫喚的幽靈。
醫院裏的急救室外,餘小鵬坐在涼椅上,頭埋在雙手裏,此刻的他已經失去了剛才的一切焦急,他很冷靜,他很清醒,他也很清楚李夢娟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