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璧站了起來。
“你們世仇跟商家堡可沒關係,說起來,商劍鳴的死還跟你們都有關呢。”
他臉上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轉頭看向傲然站在那裏的胡斐。
“胡斐,你知道你父親與苗人鳳武器上的劇毒是誰塗上去的嗎?”
胡斐臉色一變,這個事情,他聽平四叔說過,當即露出狠狠的表情,“我知道,就是那跌打醫生,閻基所塗的。”
連城璧搖頭。
“那閻基固然不是個好東西,但那時候他隻是個跌打醫生,哪裏有那種見血封喉的毒藥?”他的目光看向田歸農,問道,“對吧?田歸農田相公?”
田歸農身子一晃,心中大駭,那日滄州府正是他拿出天龍門的獨門毒藥交給閻基,讓他塗抹到苗人鳳與胡一刀的武器之上,此時極為秘密,除了他自己與閻基之外,無人能知,但眼前此人的笑容,確是讓他一陣膽寒,就好似他當年就在現場,看著自己所做的一切一般。
“這,可能是他意外得來了毒藥也說不定。”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沙啞著嗓子說道。
“嗯,意外得來,那閻基可真是很意外了,竟然能得到天龍門的毒龍錐之毒。”
連城璧一聲冷笑。
苗人鳳聽到這裏,已經是心中大怒,如同鷹一般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田歸農,巨大的壓力更是壓得田歸農喘不過氣,隻聽到帶著濃重殺氣的聲音問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胡斐與那獨臂人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心中的震驚不比苗人鳳少,此時同樣目光死死地盯著田歸農,不願意錯過他說出的每個字。
田歸農張了張嘴,沒發出一個字的聲音。
倒是他身邊的美婦忍不住了,站出來擋在了他身前。
“苗人鳳,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們為什麼要逼歸農,他做錯了什麼?明明是你們打打殺殺,做了錯事!”
連城璧:“......”
這還真是好戲連連了,他當然知道這女子就是苗人鳳的老婆,這是要跟田歸農私奔呢,私奔就私奔吧,還這麼理直氣壯,那也是少見啊。
不過,他是看戲不怕台高的,事情越大越有趣,當即他就嗤笑了一聲。
“苗夫人,你拋夫棄子跟著這麼個沒本事的野男人跑路,就不怕天下人笑話嗎?”
這句話他有意提高了音量,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楚,而苗人鳳一直抱在懷裏的孩子更是受到了驚嚇,直接醒了過來,她抬起頭,看到不遠處的母親,興奮的咯咯直笑。
“媽媽,抱抱!”
她直起身子,伸出肉乎乎的雙手。
苗人鳳看向女兒,銳利的眼神逐漸柔和,臉上的殺機也漸漸替代為慈愛與柔情。
孩子這表現眾人都看在眼裏,心道,果然那商公子沒說假話,這女的原來竟然是苗大俠的妻子,拋夫棄子跟著人私奔,那可真是毫無女德了,時下對女子道德要求甚高,眾人不由得都露出鄙視的神情。
那美婦顯然也注意到這一點,臉色白了白。她看了一眼女兒,緩緩走了過去,從苗人鳳手裏接過孩子,緊緊抱在懷裏,兩張美麗的臉貼在一起。
而就在這一刻,田歸農忽然大叫一聲,轉身竟然直接朝著門外逃了出去。
轟隆隆!
一聲炸雷響徹耳際,閃電透過大開的門照的那美婦臉色蒼白如紙,她身子顫了顫,直接暈倒在地,而苗人鳳趕緊上前將其扶起。
而連城璧卻是已經消失在原地了,他在田歸農逃走的那一刻就追了出去。
外麵,大雨如注。
追上斷手重傷的人並不算難,尤其對於他來說,更是毫不費勁。
田歸農感覺胸口都要炸了,一生中從沒有這麼運勁奔跑過,但還是在剛跑出三裏地的一棵樹下,被連城璧攔住了。
“田掌門,何必那麼急著走呢?”
路邊的大槐樹下,青年還撐著傘,但他另隻手握著的劍提醒著田歸農,他並不是來交談的。
“你,你——”
田歸農腳步一頓,整個人都差點栽倒在泥裏。
“商少俠,我知道闖王的寶藏在那裏,咱們,咱們合作,到時候五五分,不,三七分,你七我三,咱們就會成為這世界最富有的人!”
連城璧看著臉上沾了血與泥水的田歸農,在他身上再也沒有一點書香氣,反而是眼神中透著貪婪與恐懼,望之令人生厭。
他歎了一口氣。
“本來想等你交出闖王刀再殺你的,但如今,你非得又出現在我麵前——”
話還沒說完,田歸農就猛然跳了起來,長劍連閃,分刺其胸腹三處大穴,不過,左手使劍很明顯並不太熟練,速度比之前要慢了很多。
轟隆隆!
又一道閃電落下,連城璧的劍比閃電還快。
天空再度暗下來時,田歸農已經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