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幽靜的森林前,一個身形魁梧的人矗立在那裏,如同那些烏劍樹一般。他的背後一把被黑布裹住的長槍高過頭頂。一陣涼風吹來,黑布裏露出了銀色的槍刃,上麵似乎還散發著寒意。又是一陣微風吹來,眨眼間那人便消失不見……
“好熱啊!”
空曠的土路上,一個少年停住腳步看著天空中的太陽。如今正值晌午,日光照耀。他身穿單薄的錦衣綢緞,背著一個小包袱,手上還拿著一把長劍。劍的劍鞘精美絕倫但是不太與劍契合的樣子。
這人正是白梟,他離開君臨城已經有五日,當時出逃時走的朱雀門就來到了東夏地界。現在他在為了弄懂那極樂之地在哪而遠揚江湖,希望能夠與師父相見。
白梟頂著烈日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出了君臨城外麵會如此熱。不過這江湖之大確實如同師父所說,令人驚歎!對了,那個客棧老板不是說會有一片森林的嗎,為什麼還是沒有看見。”
白梟一邊說著,一邊爬上了一個土坡。他抬眼那一刻,翠綠的染上了他的瞳孔。前麵一大片翠綠的麥田在微風下徐徐飄動。麥田不斷延展在一棵樹前停了下來。那片烏劍林與翠綠的麥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正是東夏美妙的景象。
“老板果然沒有欺騙我!”白梟看著這景象,瞬間就將炎熱拋之腦後,拔腿跑了出去。
“江湖之大,果真如此,這在皇宮可從來沒有見過。”白梟手掠過麥田,站在了烏劍林前。
烏劍林,是東夏中最長的一片樹林,貫穿整個地界。烏劍並非是烏色的長劍,隻是樹木通體烏黑如同劍一般的形狀而得名。樹林茂密遮住了太陽,所以很少有人會從裏麵穿過,大多會走水路或者是繞道而行。
不過,有些人為了趕時間會冒著危險通過。聽他們所說,其中有人居住,而且還是一間客棧。不過非常尋常普通,叫作……
“隱匿客棧。”白梟站在一個兩層的客棧前將什麼破舊的牌匾讀了出來。並且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客棧的外部。
客棧是由烏劍樹所做,外麵的顏色與周圍相同,並且還在空隙的地方還塗了一些黑土。
客棧內兩個人相對而坐,麵前的木桌上擺著兩份卷軸。兩人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的看著上麵的名字。
一旁的女人率先發問道:“這一次如此之快,看來有人很著急。對嗎,塗樂?”
那個被喚作塗樂的男人沒有直接回答,轉頭看向一旁說道:“尹頌,這些江湖瑣事與我們也無關了,還是享受這悠然之樂吧。”
尹頌歎了口氣說道:“其實你還是很關心這一切的,當年若不是我,你現在應該也在追求你自己的道路吧。”
塗樂笑了笑,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說什麼傻話,當年可是我自己堅定的選擇。還有,有客人要來了,準備一下吧。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去關心過去了。”
就在此時白梟推門而進,兩人的目光同時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白梟一眼望去,客棧內部的景象與外麵完全不同。內部簡潔大方,青色的竹桌與竹凳,營造出了一種閑情雅致的君子氣質。這是白梟這幾天見到唯一與君臨城有些相同的地方。
塗樂看見客人立即臉色和善的迎接他說道:“這位客官,需要點什麼?”
白梟選了一個相對整潔的竹凳坐了上去,這才注意到了尹頌與塗樂兩個人。兩人皆穿著普通的布衣與他們的身份映襯,不過布衣上的鴛鴦又帶來一種高調感。
白梟拿出一塊碎銀放在桌上想了想說道:“住店一晚,來上一些招牌菜。”說完看著塗樂中年人有些滄桑的臉又和尹頌的臉相對比,兩者確實差了很多,那尹頌年輕時一定是一個美人,不然也不會到了不惑之年依然秀麗。白梟在腦中迅速的想了想。
塗樂拿起碎銀向尹頌輕點了一下頭,隨後說道:“客官請稍候,你的房間在二樓最東邊。”
白梟用手托住腮閉上了眼睛,腦海當中又想起了師父對他說的話。極樂之地,究竟在哪裏,為什麼自己毫無頭緒。現如今隻能先將陳公公給他的信送到苦妄之海,然後在這江湖中找到那極樂之地。
“客官,你的菜來了。”塗樂平和的聲音將白梟從思考中拉了出來。
白梟睜開眼睛,一股香氣撲麵而來。白梟一眼掃去,竹桌上一盤青玉竹筍散發著竹林的氣息。另一旁一條赤紅色的鯉魚上淋灑著醬汁,讓人欲罷不能。
白梟看著眼前的美食,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是他離開君臨城後第一次吃到如此正經的飯菜。
另一邊尹頌和塗樂偷偷看著白梟商議道:“看來隻是一個普通的行路人,不過這身綢緞和這個容貌氣質以及吃飯規矩的動作,應該隻是一個大家公子。”
尹頌眉頭微皺說道:“大家公子來這裏,這可不是一件尋常的事。而且他手旁的那把劍好像不太尋常,裏麵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試探一下!”
塗樂點了點頭,看向那把劍說道:“確實不簡單啊。”說完他擺出一副輕鬆自然的樣子走向了白梟。
“公子,看你這身裝扮是準備走過烏劍林?”塗樂自然的坐在了白梟對麵發問道。
白梟輕輕放下筷子正經的回答道:“是,我想要到達另一邊。”
塗樂臉色突然嚴肅起來說道:“我還是奉勸公子不要走過烏劍林,在那裏即使是白天依舊昏暗的看不清路。所以還是繞道而行吧。”
白梟聽完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塗樂輕笑一聲道:“公子但說無妨。”
“這裏還有別的路嗎?很危險嗎?我聽另一個客棧老板的話就來到了這裏。”白梟誠懇的發問道。
塗樂看著白梟認真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原本以為他是有圖謀才來到這裏。沒想到竟然是不識路到了這裏。塗樂放下了戒備平和的對他說道:“看來公子不是東夏人,你這說話方式應當是從外而來。”
“是,我是,是西秋人,我叫梟白。”白梟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便用了假的名號。
塗樂沒有過多在意,餘光瞟了一眼那把劍,說道:“既然公子不知東夏前路該如何走,那我就賣弄一下。烏劍林這片森林與其它不同,其中的危險很難應對,所以大多數人都會去東南邊的烏河擺渡過去。”
白梟聽完他的話,眼睛一亮說道:“原來如此,但是那烏河又在哪裏?我對於這裏還是不太熟悉。”
“哈哈,那不如明日就由我來送客官到烏河如何?”塗樂和善的說道。
“可以嗎?那謝過了。”白梟說著就準備再拿出銀子來感謝他。
塗樂還想要再問些事情,白梟卻盡過禮數便上樓歇息。他也不好阻攔隻能再去找尹頌。
“看來我多慮了。一個初入江湖的少年郎。不過,這樣的少年不是應該去各大門派修煉嗎?”尹頌靠在門上說道。
“估計是想要自己闖蕩江湖吧,少年終究是喜歡如此啊。不過這樣的少年我好久沒有見到了,以前我好像也和他一樣。”塗樂感歎道。
尹頌剛想要回應他,目光掃去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雲入
塗樂注意到了她不自然的表情,也看了過去。這時兩人同時看到了最中央的竹桌前,一個魁梧的男人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裏。他背後的那把銀刃長槍代替他發出了陣陣殺氣,像是在對兩人挑釁。
“這是?”尹頌輕聲念道。這句話不知是在說給誰聽。
塗樂非常淡定端起一壺酒走向了那人。“這位客官,需要些什麼?”塗樂提著酒沒有放下,隨即淡定的說道。
黑衣男人沒有回應他,隻是將左手輕撫在竹桌上。在他放下的一刻,塗樂感覺到了一陣霸氣湧來,直逼他的身體。
塗樂似乎在意料之中,手中的酒壺一落而下。雖然看起來沒有力量,但是其力蘊藏於內,與那股霸氣相持住。兩人毫無波瀾平靜的看著對方,眼神中充滿平和。
黑衣男人見狀左臂微動,那股霸氣再度襲來。塗樂同時不甘示弱,也加重了手中的力量。兩股力量相互交彙碰撞,表麵上看如同湖麵般平靜,但是湖水中卻暗流湧動,潛藏殺機。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左側的廚房內突然飛出一柄飛箭直衝向黑衣男人的麵門。
黑衣男人輕喝一聲,右手迸發出強大力量直接將竹桌掀翻,自己借助力量在空中扭轉身體的同時拔出了那把銀刃長槍。
那柄飛箭從他的身下穿過,將他身後的牆擊穿,露出一個細小的洞。
塗樂顯然有準備,在那柄飛箭出現時,就撤力回身躲到了一旁。眼前黑衣男人手握長槍直指他的麵門,在表現對於他的暗箭傷人的不滿。
“果然還是太小瞧他了。塗樂,你小心一點。”尹頌從一旁閃出,手上握著一把弓和四支箭。
塗樂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拿著長槍的人,沒有管尹頌的話。
黑衣男人見狀將外衣拽下扔向了一旁,同時他身上的衣服也正式露出。一件白色軟甲在身上格外亮眼,他的腰間還掛著一個黑玉令牌。
令牌上寫著——壹佰,長信。
長信看著發呆的塗樂,發出低啞的聲音道:“好久不見,我們該解決一下多年前的事情了。”
塗樂不自然的看向尹頌,剛剛身上的氣定神閑已然消失不見。尹頌瞪大眼睛顫顫巍巍的吐出幾個字道:“你,你不是死了嗎?”
長信冷漠的看向尹頌,握緊手中的長槍道:“這是我與塗樂的事,你不要參與,不要像以前一樣攪局。”
塗樂沉重的歎了口氣,沒有表現出太多異樣說道:“你想要做什麼?”
“完成當年那最後一戰。”長信嚴肅的看向塗樂。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太多年了。
“也該了結了。”塗樂揮手示意尹頌不要幹預,自己一個人來應對這一切。
“什麼意思?”尹頌還沒有搞懂這一切,急切的走了過來。
塗樂拿起了一旁竹筒中的一支木筷,在指尖環繞了一圈,將氣力彙聚於上,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