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六字令玥篁眼眶一熱,他立刻撇開臉。從來沒有人用這樣肯定的口吻稱讚他的眼。也隻有她,不僅為他治療,還給他希望。-但是——
“我能相信你嗎?”-
尊反而不語,待攤主上湯後,道:“吃。”語罷,徒自喝起熱騰騰的鮮湯。-
玥篁頓了半秒,端起碗,抿一小口。濃鬱鮮美的湯汁自舌尖化開,溫熱了喉間,滾入胃囊。欣喜之下,又多喝幾口,他便愛上這種味道。-
唇角染上笑意,“你死不了的。”-
瞪著見底的碗,一股暖流從胸腔傳開,淌過四肢。確定無毒發症狀,玥篁道:“我……”-
“我可以帶你尋找家。”-
尊的話讓他怦然心動,但她有這個能力嗎?-
接觸到他懷疑的目光,尊不得不說:“你昏迷一星期,是我治好的。”-
真的嗎?玥篁還是有些不確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晚本是他的忌日。而她花了一星期治好他,似乎沒有理由不相信她。隻是,她為何執著於他?-
“知道我為什麼為你取名玥篁?”沾了許湯汁,在略顯凹凸不平的桌麵上寫著,嘴上解釋:“玥,是神珠的含義。篁,隱代竹。希望你如神珠獨一無二,如竹堅韌不拔。”-
玥篁仍是遲疑著。-
“我是孤兒,為尋找家人而來。”這不是欺騙吧。-
“我答應你。”-
注意到他聲音中的感情,尊忽然想逗逗他。“叫我姐姐,玥篁。”-
“啊?”小臉先是茫然,再是驚愕,最後竟變得嫣紅,不知所措盯著尊。-
尊在暗笑,讓一個嚴肅的小毛頭害羞,是件有趣的事。“說。”-
手悄然退出桌麵,放於膝上,不自然的交握,虛虛的低聲道:“不要。”-
適可而止,尊有些怕把他逼走,故換了個話題。“識字嗎?”-
玥篁垂著腦袋,瞅著胸前素白的衣襟。“不懂。”一個小乞丐,無父無母,又何來的錢上學堂?-
“一直在莘安?”尊也不管是否回答,繼續問道:“什麼都不記得?”-
玥篁似無意識嘟噥道:“醒來後,就一直在莘安當行乞。我是誰?我來自哪裏?我是否有父母?我今年多大?我過去的記憶全消失了。我是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小乞丐。我什麼都不是……”話語猶如滔滔江水般渲泄而出,到了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雙眼已失去焦距了,僅是兩片唇瓣自主的張開閉合。-
及不可聞歎了口氣,尊踱身摟住他輕顫的肩頭,“從今以後,你不會孤單。我會陪你找家的。”-
瑩然淚珠終於滾出眼眶,喉間哽咽,“姐姐。”-
尊扣緊了肩頭的長指,“哭吧。當你哭完,一切都會美好。”-
像是得到特赦令,玥篁靠在尊的身上,放肆哇哇大哭。其聲堪稱震耳欲聾,絕對令人聞風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