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各部忙於年末述職,各種統計報告十分繁忙,昭月這塊金磚自林瑜走後,又搬來大理寺主持一切事物,隻因此時朝中有能幹之人卻是壓不住其中混雜的各方勢力,又不能便宜世家舉薦之人,隻得昭月,位尊,有兵,能壓得住鎮。
昭月初時自是困難重重的,好在林瑜給她留了她一眼識才提拔上來的王居,他沉默幹練,迅速帶昭月熟悉公務,手把手帶她寫公文,將大理寺上下整理得井井有條,現下昭月已是能獨當一麵了。
這日昭月深夜才從值房出來準備回宮,隻歎這日子,比山上苦多了,她原來在寺中太子早已請了各種師傅不準她荒廢課業,她清早得與師兄們早課,早課後便去學習策論經史子集,下午騎射可以休息一會兒,她箭術很有準頭,師傅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苛求她,下午再學習一會兒,晚上做功課背書。
她那時隻覺得苦累得很,現在才知道那時是最輕鬆了,還有節假讓她瘋玩。自回京後不分晝夜高壓強度,哪裏能得偷閑,想著明日得早早來,將公務完成,不然後日年假她做不完還不得休息,她想著後日要好好睡一覺的。
冬日下了雪,阿玉給她係好狐裘,仔細檢查了,才引昭月出門,昭月困頓隻癱在阿玉身上,撒嬌道:“好阿玉,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呀。”
山尾落後拿著昭月今晚要看的卷宗,阿玉麵上嫌棄卻一手執傘一手牢牢扶住她。
院中有人執傘在雪中佇立,雖著了厚厚大氅但露出蒼白竹節一般的腕子顯出此人的羸弱令人憐惜。
他聽見昭月的撒嬌,嘴角已微微翹起。他似乎等了很久,傘上已落了厚厚的雪,他就站在院子裏,可以隔窗看見昭月伏案、困頓時揉眉心的身影。
昭月隻頓時斂神精神非常,這位督公——她眼睛掃過她玉節一般嶙峋的腕子和手指,關節處被凍的通紅,十分可憐的模樣。然而,就是這樣一雙瘦弱蒼白的手,親手扯出了多少人的肚腸。
他禮數周全,在雪中開口,恰如那日他在雨中等她,言語溫柔;“陛下讓臣接帝姬往勤政殿。”
昭月聞言隻得點頭。
昭月與他並行,拒絕了讓他撐傘,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督公,此刻卻想給她撐傘都不能。怕惹她不快,隻安靜落後她半步行在身後。
到了勤政殿,昭月才微微呼了一口氣,正欲進殿前,她餘光見他站在一旁,收傘時手指幾乎凍得不能屈伸,看來是要守在殿外的。她不由心中湧起一股無名之火,隻狀似隨意將手中暖爐塞到了他的手中隨即快步進去了。
沈梅嶺握著著還帶有昭月體溫的暖爐,嘴角慢慢彎了起來,有小太監自昭月進殿關上門之後,幾人迅速上前接了他的傘,用帕子一路小心追著擦他大氅上的雪待他隨他進了偏殿,早已烤的暖暖的了,又取了氅,跪地給他換靴,擦腳,熱帕子擦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