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婭想要活下去。
隻要是生命,都會有一個最為原始的欲望——活著。
因為隻有真真切切的活著,才能享受空氣,雨露與食物。
這是一切的先決條件,是生命的本能。
但是殺死一個血族,這何談容易?
她將準星瞄準迪恩的心髒。
無數的攝像頭與監控,將她臉上每一幀的表情,投影在屏幕上。
放大,欣賞。
觀察,揣摩。
人們為這兩人的對決歡呼,為生死的交鋒下注。
主持人不遺餘力的推銷著,“是選手迪恩動了惻隱之心,還是新人的實力不容小視,或者......他們兩個已經達成了私下的協議,但是不論是什麼樣的狀況,我們的決鬥都不會停止,重水星真人鬥獸場,品質的保證,我們承諾——決鬥直至不死不休!”
鬥獸場的這種保證,也並非全部都是空口說評。
每一位在這裏押注的觀賞者,都會拿到一張頗為傳統的手冊,上麵詳細的介紹了鬥獸場周圍的科技設備。
例如欄杆是帶電的,如果角鬥者出逃,就會當場被電死。
決鬥場的正頂端,是生命監測儀,隻有當場地中剩下一個生命體征時,出口處的門才會被打開。
“你叫什麼?”迪恩看著阿麗婭手中的槍,垂下眼眸,一張娃娃臉更顯得無辜。
他的眼睛像山川一樣美麗,翠綠色的色澤倒映著黑洞洞的槍口。
“我覺得你並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阿麗婭的手有些抖,她到底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殺過人。
“我贏了四場。”迪恩左右而言他起來,“這是我的第五場”
“你贏了多少場,都與我沒有什麼關係。”阿麗婭步步緊逼。
“當連贏五場的時候,就能恢複自由身,以全新的身份回到帕爾瓦星,到那個時候,可以和自己所有的過去一筆勾銷,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迪恩這個人了......”他說的有些絮絮叨叨,似乎想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多說一些話。
“你是不是自由身,和我又有什麼關係?”阿麗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在危機上的預感總是這麼準確。
正所謂夜長夢多,她扣下了扳機,對準了迪恩的心髒。
她並非什麼善類。
而能在這裏的迪恩,本身就有著血族身份上的免死金牌,淪落到重水星,一般也是罪大惡極的。
對人類來說,子彈的速度很快,肉眼無法捕捉。
但是對血族來說,他能清楚的看到槍口迸發出的火花,旋轉的黃色子彈向他的心髒射來,彈殼蹦跳著落在場地的角落裏。
迪恩自己也說不清楚,會對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他其實是個話不多的人,特別是在這種爾虞我詐的地方,更不會給別人忠告,也不會出主意。
是死是活,與他迪恩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隻要贏下這一場,把麵前的人喉嚨咬斷,海洋生物們沒了心跳就會死,他會成為最後的勝者,成為一個從重水星走出去的勝利者,以全新的身份,再一次獲得族群的接納。
子彈穿破衣服,身上的鐵鏈被撞的顫動著,打入肌膚,穿過胸膛,在心髒處炸開一個大口。
場上發出了歡呼聲。
那些權貴看到這一幕,發出了愉悅的呼聲,像是接受了鮮血的洗禮,勾動著他們暴虐的神經。
心髒碎了,對血族來說是重傷。
但是死不了。
得天獨厚的修複力,就像是上天的恩賜,給予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新生。
隻有將血流滿地,肌膚攪碎,把手和胳膊都卸下來,分成一塊又一塊的小碎片,修複的力量與傷口的平衡打破,這時候普通的血族才會迎來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迪恩硬生生的接下了這一個傷口。
他將其作為一種詭異的“有禮”,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退讓了一步。
胸口處是一個巨大的窟窿,心髒周圍的肌肉粘連著胸腔,他的身形晃了晃,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
拖著長長的血印。
腳上的鐵鏈叮當作響。
“小家夥,送我一個禮物,如何?”迪恩握住阿麗婭手上的槍管,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容,歪著頭癲狂的問道,“告訴我你的名字,要聽最真實的,讓我帶著你的名字活下去......”
阿利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