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特斯親王急匆匆的走了。

長老院出了一個叛徒。

私自將聖地的大門打開。

想要複活那些被處罰的“罪人”。

野獸般的直覺本能,讓他覺得事情另有蹊蹺。

阿麗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將軟乎乎的被子披在身上,盯著房間裏的劈裏啪啦跳躍的篝火,黑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暖橘色的火光。

被窩裏殘留的冰涼溫度,使她打了個冷顫。

血族的身上真涼。

不似冰窖裏的寒涼,卻有森森寒意慢慢的浸入肌膚,侵入五髒六腑。

“阿麗婭,過來。”

“不要躲。”

“真乖。”

她回想著之前的一幕。

菲特斯親王宛如窒息般的纏繞與擁抱,仿佛要將她身上的每一寸骨,每一裏肉碾磨碎了,化成一灘血水,吞並到那個寒冷的身體裏,榨幹所有的熱量。

“很溫暖……”

“說謊了,對嗎?”

他赤紅色的眼眸垂落,睫毛長長的,蹭到阿麗婭的鼻尖,有些微癢。

血族是天生的獵手,知道如何將獵物逼入絕境。

他們深諳此道。

又喜歡站在高處,裝作救贖的模樣,披上偽善的麵具,靜靜的瞧著獵物的掙紮,害怕,彷徨,無措……

“阿麗婭是好孩子。”

“等我回來,會全部告訴我的,對嗎?”

細碎的吻落在額頭。

獠牙在脖頸處撕磨。

菲特斯親王更是獵食者中的佼佼者。

一箭穿心米利爾迷霧森林裏跳躍的小獸,剝下柔軟的皮草,擊殺空中的大鳥,砍下它們的頭顱,徒留嘶鳴在山穀中回蕩……

或是馴龍。

把幼崽從巢穴中掏出來,先喂養一陣子,頓頓大魚大肉的招呼著。

再帶著孱弱的小龍,衝入危難重重的森林。

讓它感受絞殺的藤曼,帶著毒液的尖刺,偽裝的猛獸。

配上饑餓,口渴,恐懼……

像個天神一般的降臨,或是整潔幹淨,或是滿身血汙,成為小龍唯一熟悉的人。

獵物會自己回來。

主動親近。

舔舐。

甚至是搖著尾巴祈求……

“阿麗婭是最狡猾的小龍。”

“不會讓我失望的。”

低沉的聲音宛若催命的符咒,嗡嗡的響個不停。

仿佛海妖的蠱惑,誘勸迷途的旅人,祭獻甜美的心髒,又仿佛是迷霧森林裏的幻覺,飄忽繚繞的回蕩,讓人在不經意間和惡魔簽下來自靈魂的烙印。

木製的地板是用整塊的桐樹切割而成的。

這種樹長得極慢,百年才長一圈樹輪。

可以活得很久很久……

久到無法用人類的壽命去計算。

誕生於遠古,與迷霧森林一樣的年歲,靜靜的矗立在歲月的流逝中。

現在是多雨的季節。

兩個塑望月的暴雨。

起初隻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像透明的小珠子砸落在冰封的大地上,沒凍嚴實的地方一夜之間化成整片的薄冰。

白乎乎的霧氣,在近地的上空中彌漫,與遠處森林的迷霧渾然一體。

一個輕薄,一個厚重。

細密的針,繁雜的絲線,在陰暗的空中織起一片潮濕的水汽。

阿麗婭稱不上聰明。

隻是不傻而已。

知道那冰冷身軀上彌漫的炙熱呼吸,等待的她是何種牢籠。

她覺得按照親王的洞察力與分析,肯定知道她不是一個仿生人。

但是……

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起碼還不知道她是純種人類。

如果知道……

一定不是現在一走了之,打算放長線釣大魚的狀態。

“阿麗婭小姐。”管家約翰並沒有打開門,而是頗合乎禮數的輕敲了三下,菲特斯親王不在的時候,他必須要照顧好城堡裏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