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秋看到萬益扶著椅子撐起身，卻在嘴張開的那一刻又吐了出來。
真狼狽啊。
這遊戲怎麼不對新手友好些......還真是惡意滿滿呢。
上揚的唇被隱藏在帽簷的陰影中，再注意到李科吐的滿身汙穢，臉色發青。心情更好上了幾分，又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
“你們怎麼不說話啊？”
與表情相反的是害怕的話語。
微微垂下眼簾，眼中的神情被纖長的睫毛遮掩住。
“神，神降下了神罰！”
“神罰？”
“趙司機死了。”萬益麵色難看，聲音中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不知是在恨副本的殘忍，還是在惱遍地的髒物。
李科在他開口後就縮到了角落，小聲念叨著。
寒江秋聽不清，但能看見他光與光的交織，雜亂的厲害。像果凍被砸成爛泥後又混的土，黏糊的有些惡心。
{車輛即將到站，請需要下車的乘客帶好隨身物品，有序排隊下車。}
平靜無波的提示音一如伊始。
一個身影，更準確的來說是一個身體從地上慢慢撐起來。
飛射出去的血肉被看不見的力吸向了趙叔的身體，卻沒被吸回體內，而是在體外聚集。
大大小小的肉瘤在四肢、軀幹爆開，濺出去的血肉、骨塊又落在四周，一同被帶回，麵目全非。
最後佇立在原地的是一坨血紅色的混合物。
“人類們好！我是你們親愛的售票員，是###世界最受歡迎的美食之一——血泥，你們可以將我類比成‘屎’萊姆。
雖然我個人並不理解你們，為什麼會給一個十分喜歡的生物命名中帶有排泄物，但作為常年占據十大最可愛生物榜一席，擁有‘不可或缺的清道夫’之稱的我，確實可以擔得起你們的尖叫和歡呼。
一個優秀的血泥，可以接受所有生物的不合理愛好。”
“血泥”正如他的名字是一灘聚在地上的小泥山。沒有五官，也就分不清前後，“嗡嗡”的聲音從內部發出。
像是收音機被放在水裏，又像被包裹上泡沫塑料，略微失真。
“趙叔？”梳著齊劉海的女生坐在地上，滿臉不可置信。
那個音色......怎麼會......？
“嘿嘿......”
“小泥山”抽動了兩下，很快又恢複正常。沉沉的回音在一片安靜中突顯出來，戲虐的尾音如一把巨斧，重重砍在眾人心上。
恐懼、憤怒、無助噴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寒江秋饒有興致的觀察著駕駛座旁自稱“血泥”的生物。
他周身的亮光比車上其他人都亮，卻也並未超出太多，十分均勻，是那種完全平分的均勻。
一個正常人類身上雖然總的來說光是一樣的，可實際上，當仔細看時，很容易發現腦子、心髒等重要器官，顏色會深一些。
在那一片光亮中，唯一一點異色在剛才完全消失。
寒江秋還記得，那是趙叔的顏色。
他猜測趙叔在血肉聚一塊時，因為上麵的光未完全消失，“靈”就自然而然聚到了一起。
也不多，大概是原來的千分之一，因為一堆同色中十分突兀，才被看了出來。
不過現在已經全被擠除了那具“身體”，很快消散在空氣中。
他看了一眼時間，輕輕歎了口氣，微不可查。
灰色的瞳孔中充滿冷漠。
熟悉的場景慢慢出現在眼前，五彩斑斕的世界從一角擠入，如消失時一般無聲而又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