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表是紅色的,一分一分的流逝,病房依然不讓進,鶴陽看見好幾撥的醫生進去了,護士拿著一袋又一袋的血,鶴陽有點窒息,感覺喘不上氣來,胸口越來越難受,手指發麻,似乎有微弱的電流從指尖像心髒傳遞,她隻能大口喘氣,在她快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撥通了季寅禮的電話。
很久,電話才被接通,這是從來沒有過的,鶴陽難過的聲音都快發不出來了。
“陽陽?”
“我...好難受,寅禮哥哥....我難受”大口的喘氣並沒有緩解這些症狀。
“......我馬上過來”
病房急匆匆的走出來一個醫生,是剛才那個醫生,他看那眼蜷縮在地上的哭得可憐的鶴陽,眼睛裏似乎有歎息。母親還在跟警察在一起,醫生走進去,然後就聽到母親嚎啕大哭“沒了!”
沒了?什麼沒了?什麼叫沒了?
接著母親從房子衝出來,跌跌撞撞的衝進病房,沒有人注意到已經暈過去的鶴陽,她就小小的縮在角落裏,沒人注意到,直到季寅禮發現她。
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裏父親很擔憂的看著她,漸漸的那張臉就模糊了起來,變成了母親的臉,厭惡地盯著她。
窒息感從天而降,似乎有人拉著她地手一直往外走,夢境消失了,她聽見了機器地聲音,一下一下,有人一直搓著她的手心,她想睜開眼又不敢,剛剛發生地一切都是做夢吧,包括父親去世,對吧?
眩暈的白色天花板,目光流轉,最終對上了季寅禮的擔憂眼神。
他說:“鶴陽,以後有我陪著你,你放心....”
是真的,不是夢,父親沒了是真的!
鶴陽一下撲在季寅禮的懷裏就哭起來了。季寅禮,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像安慰小孩子一樣,也像小時候他抱著睡著的她去田裏找外婆的姿勢一樣,直到懷裏的女孩情緒稍微安定。
最近發生地事情太多了,鶴陽請了三天假參加父親地葬禮。葬禮上母親幾度哭到暈厥,來往的人可真多,連電視台的記者都來了,他們說父親是行業的先驅者,也是所有人的驕傲。鶴陽聽著這些恭維的話有些反胃。
墓地選在了家鄉的山坡上,那裏躺著爺爺和娘娘。喪禮的儀仗隊攀沿而上,整個山丘看起來浩浩蕩蕩,父親溫和的笑臉又浮現在眼前,不知道父親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泥土裏,會不會怕?
返程的路上,鶴陽盯著車窗外的風景,沒有說話。
姑姑同司機說話:“這幾年政府號召修路,沒想到這裏都可以通車了。”
“是啊,變化真快啊!”司機喃喃道。
從葬禮開始,鶴陽已經哭幹了眼淚,她像一隻吸幹了靈魂的娃娃,大人讓她去哪裏,她就跟著去哪裏。此刻她正眼神空洞的看著鬱鬱蔥蔥的樹。
突然,一大片一大片的絢爛的太陽花從眼前鋪展開來。
“好漂亮啊,陽陽你快看!”姑姑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