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堂,頭發花白的李縣令端坐案桌後,一筆一劃的處理政務,他仿佛有永遠處理不完的事情。

張沐寅前來,李縣令象征性點點頭,示意等等,便繼續處理文書。

張沐寅識趣的找個椅子坐下,可惜沒有人上茶水,李縣令的後堂除了他的命令,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伺候的家仆也不行。

閑著無聊的張沐寅正襟危坐,用眼角不斷瞟動,用來打發時間。

待瞟到李縣令時,張沐寅才發現這位受人愛戴的縣令年歲真的不小了。

那花白的頭發以及遍布的皺紋,眼神深處埋藏的無盡疲倦。

李縣令批閱完當前的文書,將其鄭重的放入抽屜之中,這才展顏一笑。

“久等了。”說完輕輕敲擊桌子兩下,一位駝背老仆這才端著兩杯茶水前來,遞完茶水又立馬退下。

看見張沐寅好奇打量,李縣令抿口茶水,微微一笑:“這老仆是個聾啞人,照顧我飲食起居很久了,平時很少出現在人前,不用理會。”

張沐寅敏銳想到了李縣令敲擊桌麵的情況,又想起李縣令所說的老仆,決定裝傻為妙。

“不知李大人找我過來有何事?”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沒有仙師的辛苦付出,換不來這一縣的安寧。這次喚你過來,是本官覺得理應當麵致謝。”

說完起身,對著張沐寅深沉一禮,“李某多謝張仙師對我一縣百姓的救命之恩。”

這下張沐寅連忙起身擺手,“使不得使不得,縣令請起,這可折煞貧道了。”

可惜李縣令這方麵固執得無比,硬生生由著張沐寅硬拉也要行完一禮。

張沐寅無奈,隻得跳到一邊,不受此禮物。

“使得,仙師莫言推辭了。而且本官也為仙師的付出,代本縣全體獻上一份薄禮,還請笑納。”

說完,李縣令衣袖輕揮,聾啞老仆又捧著一個小木匣子而來。

張沐寅慚愧,他救人並不是什麼高尚的情操,隻是知道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他不全力救治,到時候全縣感染瘟疫,他又能跑到哪去呢?

要知道現在饑荒蔓延,城與城相隔又遠,要逃到沒有饑荒沒有瘟疫的地方,以他為五的戰鬥力,估計還沒到地方就隻能化成枯骨。

而作為有縣令作為靠山的奈縣,人口並不是很多,瘟疫的遏製就簡單,糧食也較為充足,他留下來才是最大的活命幾率。

他一臉正色道:“李大人言重,貧道隻不過是盡了綿薄之力,根本受不得那麼大的禮遇,全縣的各位全都付出了不少艱辛,這禮……咕嚕…這禮,貧道就慚愧笑納了,大人放心,貧道絕不獨吞,待到災後重建,哪裏有需要貧道義不容辭。”

態度堅決的張沐寅說到一半,看見老仆打開的那幾塊金錠瞬間一改話鋒,說話都不利索起來。

沒辦法,對方給得太多了,張沐寅默默對著自己良心說了一句抱歉。

李縣令摸著胡須嗬嗬一笑,“老夫如果沒猜錯的,仙師應該年歲應該不及三十吧。”

張沐寅摸著木匣子,傻笑道:“具體年歲貧道也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沒過弱冠。”

李縣令目中閃過一道驚訝,“想不到仙師年歲比我預想還小,是了,不及弱冠,有些朝氣又如何?略有貪嗔又如何?沒有欲望,那是聖人才做的事。”

他抿了抿茶水,“君子問跡不問心,問心無人是君子。做好事不圖回報不是好事,要是人人都如此,長久下去,這天下就沒人會做好事了。”

張沐寅怔怔,這是李縣令的教誨,也是對他的開導。隨即他起身肅立,執弟子之禮“多謝縣令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