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畢竟7(1 / 2)

鬆歸館舍,連夜出城,收拾回川。鬆自思曰:“吾本欲獻西川州郡與曹操,誰想如此慢人!我來時於劉璋之前,開了大口;今日怏怏空回。須被蜀中人所笑。吾聞荊州劉玄德仁義遠播久矣,不如徑由那條路回。試看此人如何,我自有主見。”於是乘馬引仆從望荊州界上而來,前至郢州界口,忽見一隊軍馬,約有五百餘騎,為首一員大將,輕妝軟扮,勒馬前問曰:“來者莫非張別駕乎?”鬆曰:“然也。”那將慌忙下馬,聲喏曰:“趙雲等候多時。”鬆下馬答禮曰:“莫非常山趙子龍乎?”雲曰:“然也,某奉主公劉玄德之命,為大夫遠涉路途,鞍馬驅馳,特命趙雲聊奉酒食。”言罷,軍士跪奉酒食,雲敬進之。鬆自思曰:“人言劉玄德寬仁愛客,今果如此。”遂與趙雲飲了數杯,上馬同行。來到荊州界首,是日天晚,前到館驛,見驛門外百餘人侍立,擊鼓相接。一將於馬前施禮曰:“奉兄長將令,為大夫遠涉風塵,令關某灑掃驛庭,以待歇宿。”鬆下馬,與雲長、趙雲同入館舍。講禮敘坐。須臾,排上酒筵,二人殷勤相勸。飲至更闌,方始罷席,宿了一宵。

次日早膳畢,上馬行不到三五裏,隻見一簇人馬到。乃是玄德引著伏龍、鳳雛,親自來接。遙見張鬆,早先下馬等候。鬆亦慌忙下馬相見。玄德曰:“久聞大夫高名,如雷灌耳。恨雲山遙遠,不得聽教。今聞回都,專此相接。倘蒙不棄,到荒州暫歇片時,以敘渴仰之思,實為萬幸!”鬆大喜,遂上馬並轡入城。至府堂上各各敘禮,分賓主依次而坐,設宴款待。飲酒間,玄德隻說閑話,並不提起西川之事。鬆以言挑之曰:“今皇叔守荊州,還有幾郡?”孔明答曰:“荊州乃暫借東吳的,每每使人取討。今我主因是東吳女婿,故權且在此安身。”鬆曰:“東吳據六郡八十一州,民強國富,猶且不知足耶?”龐統曰:“吾主漢朝皇叔,反不能占據州郡;其他皆漢之蟊賊,卻都恃強侵占地土;惟智者不平焉。”玄德曰:“二公休言。吾有何德,敢多望乎?”鬆曰:“不然。明公乃漢室宗親,仁義充塞乎四海。休道占據州郡,便代正統而居帝位,亦非分外。”玄德拱手謝曰:“公言太過,備何敢當!”

自此一連留張鬆飲宴三日,並不提起川中之事。鬆辭去,玄德於十裏長亭設宴送行。玄德舉酒酌鬆曰:“甚荷大夫不外,留敘三日;今日相別,不知何時再得聽教。”言罷,潸然淚下。張鬆自思:“玄德如此寬仁愛士,安可舍之?不如說之,令取西川。”乃言曰:“鬆亦思朝暮趨侍,恨未有便耳。鬆觀荊州:東有孫權,常懷虎踞;北有曹操,每欲鯨吞。亦非可久戀之地也。”玄德曰:“故知如此,但未有安跡之所。”鬆曰:“益州險塞,沃野千裏,民殷國富;智能之士,久慕皇叔之德。若起荊襄之眾,長驅西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玄德曰:“備安敢當此?劉益州亦帝室宗親,恩澤布蜀中久矣。他人豈可得而動搖乎?”鬆曰:“某非賣主求榮;今遇明公,不敢不披瀝肝膽:劉季玉雖有益州之地,稟性暗弱,不能任賢用能;加之張魯在北,時思侵犯;人心離散,思得明主。鬆此一行,專欲納款於操;何期逆賊恣逞奸雄,傲賢慢士,故特來見明公。明公先取西川為基,然後北圖漢中,收取中原,匡正天朝,名垂青史,功莫大焉。明公果有取西川之意,鬆願施犬馬之勞,以為內應。未知鈞意若何?”

玄德曰:“深感君之厚意。奈劉季玉與備同宗,若攻之,恐天下人唾罵。”鬆曰:“大丈夫處世,當努力建功立業,著鞭在先。今若不取,為他人所取,悔之晚矣。”玄德曰:“備聞蜀道崎嶇,千山萬水,車不能方軌,馬不能聯轡;雖欲取之,用何良策?”鬆於袖中取出一圖,遞與玄德曰:“深感明公盛德,敢獻此圖。但看此圖,便知蜀中道路矣。”玄德略展視之,上麵盡寫著地理行程,遠近闊狹,山川險要,府庫錢糧,一一俱載明白。鬆曰:“明公可速圖之。鬆有心腹契友二人:法正、孟達。此二人必能相助。如二人到荊州時,可以心事共議。”玄德拱手謝曰:“青山不老,綠水長存。他日事成,必當厚報。”鬆曰:“鬆遇明主,不得不盡情相告,豈敢望報乎?”說罷作別。孔明命雲長等護送數十裏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