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這話一出,安若雪心中一動,暗叫不好,這個狡猾的女人,居然在暗示綠柳,想把安少瀾落水的事賴在她和半夏頭上。
綠柳不愧是二姨娘的貼身丫鬟,跟在她身邊數年,主仆二人日夜相對,心意相通,二姨娘的一個耳光一句話就把她點醒了,忙捂住臉跪下,聲淚俱下,“二姨娘,奴婢冤枉了,當時奴婢確實沒有見著三少爺,也沒有看見大小姐和半夏,實在不知半夏在哪裏聽見奴婢說過那番話。”
“你還想抵賴,我和大小姐就在假山石後麵,親耳聽見你跟何嬤嬤說幫忙過去樹林子裏照看三少爺,然後卻又自行離開。”半夏卻未料到在如此情形下綠柳還敢抵賴,一時氣極。
綠柳爭辯,“奴婢確實未曾說過那番話,不然大小姐當時為何不出來訓斥奴婢?”
二姨娘道:“綠柳說得沒錯,大小姐,既然你當時在場,為何不出來阻止何嬤嬤和綠柳離開?又不去看顧三少爺,卻要等到三少爺落水之後才出手相救,這其中似乎太不尋常了吧?”
二姨娘這句話頗有深意,不但是在指責安若雪和半夏做偽證,還懷疑安少瀾落水是她們所為,實在是陰毒之極。
在場眾人都聽明白她話中含義,一個個用質疑的目光看向安若雪,特別是四姨娘,原本滿心感激安若雪救了安少瀾,這回卻開始懷疑,自己的兒子無端掉進荷花池,而安若雪卻那麼巧在場,如今又責怪何嬤嬤和綠柳不看顧他,實在是奇怪。
半夏也意識到二姨娘的陰毒用心,忙解釋道:“二姨娘,當時大小姐見綠柳形色詭異,才沒有出去驚動她,若說看顧三少爺,那是因為大小姐的腳扭傷了走不快,待到我們趕到荷花池,三少爺已經掉了進去。”
二姨娘道:“這三少爺怎麼掉進去的何嬤嬤和綠柳都沒看見,隻有你和大小姐看見了,這三少爺是自己掉進去的還是被人推進去的,就很難說了。”
這話就已經是指明了是安若雪把安少瀾推進荷花池,二姨娘這麼反咬一口,卻讓眾人都不得不相信了。
被那麼多雙懷疑的目光看著,安若雪卻一點也不緊張,而是淡定說道:“二姨娘這是懷疑我把三弟推下水的嗎?若是我有心害三弟,又何必救他?”
二姨娘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是因為你想借機陷害我身邊的人。”
“哼,我為何要陷害你身邊的人?分明就是你身邊的人做下了這狠毒之事。”
“你憑什麼如此認定?”
“就憑我能夠把那個害三弟的人尋出來!”知道再跟二姨娘口舌之爭無濟於事,安若雪覺得還是先把埋伏在樹林裏把安少瀾推下水的人尋出來再說,到那時候看看二姨娘還怎麼抵賴。
二姨娘似乎有恃無恐,“那你就尋出來給我瞧瞧!”
安若雪麵色一凜,厲聲道:“嚴嬤嬤,去把府裏所有的下人都叫到前院去。”
“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二姨娘心中一驚,怎麼要召集所有的下人?難道安若雪還知道了什麼?
安若雪看她一眼,眸光寒涼,“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很快,嚴嬤嬤就把安若雪的吩咐傳達下去。
這府裏的所有下人都要到前院集中,各房主子們隻覺得奇怪,紛紛跟著過來瞧瞧是怎麼回事。除去安正邦出門未歸,老太太留在牡丹院,四姨娘陪著安少瀾留在梅香苑之外,各房的姨娘小姐們都過來了。
院子裏烏壓壓站滿了人,整個安府裏外的下人一共有兩百多口,除了開年領紅包和府中操辦宴會或是月初管家訓話時才會把下人召集到一處,還從未因為其他緣由這樣召集下人。
看著端坐在回廊下的安若雪,下人們心中都在尋思,不知道這個嬌嬌弱弱的大小姐今日是為了何事,居然親自召集他們過來。
原來府裏的管事嬤嬤姓林,大夫人在世的時候一直都是跟在身邊一起管理府中內務。林嬤嬤手下有一幫役使嬤嬤,凡是府裏有女主子或者丫鬟婆子犯錯需要責罰,都是由這些役使嬤嬤帶到審訊堂去處置。
如今大夫人不在了,二姨娘為了壯大勢力,培養自己的親信,故意挑了林嬤嬤的錯處,撤了她總管事嬤嬤的職,貶去管理洗衣房,讓她的親信嚴嬤嬤做了管事嬤嬤,這役使嬤嬤如今也全部換成她的人。剩下那些跟在大夫人身邊在府中有點頭臉的丫鬟嬤嬤除去少部分不夠忠心的被她收買繼續留用,其他人都被她挑了錯處,或者被貶去各處做粗使下人,或者打罵一番賣給人伢子,致使現如今這安府上到管事嬤嬤,下到普通役使嬤嬤都是二姨娘的人,安若雪要想使喚這些人來對付她,實在是困難。
明知道有困難,安若雪卻並不畏懼。她深知二姨娘心中打的如意算盤,就是想趁著大夫人過世府中無人管事,安正邦讓她暫為代管,她就趕緊攘外安內,一步步把整個安府的管事大權掌控在自己手裏,再做出些成效來讓安正邦和老太君滿意,到時候就能順順當當被扶正坐上主母的位置。
今日她就要借著這個機會,不但要把謀害安少瀾的一幫凶手揪出來,還要把二姨娘的如意算盤打亂,用她尚書府長房嫡女的身份,先給她一個下馬威,再鎮一鎮她那幫親信,讓她們知道這個安府還是長房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