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二姨娘的心情比安正邦還惡劣,為了這次比賽,她花費了那麼多心機和那麼多銀兩,想要安若雨一舉奪魁評為巧姐,不但可以洗去那日在老太君壽宴上受到的恥辱,還能從此名揚整個京城貴族階層,到時候進宮去覲見太後,說不定就會被太後看中,把她許給某一位皇子王妃。母憑女貴,到時候安府上下哪個還敢給她臉色看?那主母之位說不定就能到手了。
二姨娘的如意算盤打得叮當響,哪裏會想到安若雨在最後關頭會癮疹發作,沒能繡完那幅繡圖不說,還被考官當場訓斥,取消了她的參賽資格,真是丟人現眼。想到造成這樣的結果是因為安若雪教安若雨用繡球花沐浴的原因,二姨娘就氣惱,又聽安若雲回來說安若雪在比賽中入圍了,名次還是排在第一,很可能會被選為巧姐,她更是氣得要死,忍不住又罵了安若雨幾句,說她不該被安若雪蠱惑了,用那繡球花沐浴,不然也不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那安若雲今日沒能入圍,心裏也很惱火,對安若雪取得好成績也很妒忌,見二姨娘那麼生氣,就故意把安若雪沒有回家的事說與她聽,又說剛才安正邦知道了很不高興,還派人出去到處找,肯定是想把她找回來責罰她。
二姨娘一聽就來勁了,趕緊去找安正邦煽風點火,一問之下知道安正邦去了老太君的牡丹院,就守在院子外麵等他出來。
見到安正邦一臉陰沉,二姨娘故意焦急說道:“老爺,大小姐怎麼還不回來,都快三更天了,這大姑娘一人在外,萬一遇見個歹人可如何是好?”
安正邦原本就惱火,聽二姨娘這樣說更是氣憤,“你再多派些人出去,找回來瞧我怎麼收拾她。”
“已經派了好些人,也不知道大小姐跑到哪裏去了,不過就是入圍嘛,值得那麼高興?連府裏的規矩也不管了。”二姨娘瞧著安正邦越來越黑的臉,又加上一把火。
她不提比賽還好,提了安正邦更是生氣,忍不住就衝口而出,“高興什麼?沒把我氣死,說了不能贏得比賽,這孩子就是不聽,這下好了,萬一當上巧姐,這輩子就完了。”
二姨娘有些不明白了,“當巧姐有何不好啊?”
安正邦這才知道自己一急之下說漏了嘴,當初他隻是要安若雪不要贏,並未囑咐其他的幾個女兒,一來是因為那幾個女兒的女紅技藝比不上安若雪,未必能在比賽中奪得名次。二來她們都是庶出,樣貌也比安若雪差一些,就算是評為巧姐,太後也未必會喜歡。再說太子他們都是把目光落在安若雪身上,想利用她來拉攏安家和李家的勢力,對其他幾個女兒根本沒興趣,他也就不用擔心。現如今二姨娘問起,他怕這個女人多事,不敢說出心中所想,隻好支支吾吾地說了句沒什麼不好就不肯再說了。
哪知二姨娘這人一向狡猾,細想安正邦剛才那句話分明是不高興安若雪贏得比賽,再一想前些日子安正邦回絕了那麼多高官侯門的提親,把安若雪許配給一名小小的禦醫,她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用說,安正邦必定是不想讓安若雪嫁給皇親貴族,自然就怕她贏得巧姐之名被皇家看中。
她故意歎息一聲,“唉,老爺不說妾身也明白,您是不想要大小姐太露鋒芒,免得她嫁入宮中受苦。”
“你瞎說什麼啊?說起比賽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明知道若雨的癮疹沒好,還要她去參加比賽,弄得丟人現眼。我安家的女兒隻要平平安安過日子,不需要去謀取那些虛名,以後你再也不可如此。”安正邦沒想到二姨娘會猜出來,心裏很是懊惱,不想再跟她多說,忙轉移話題。
他這番話卻更加讓二姨娘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心中忽然生起一計,忙壓低聲音道:“老爺,您若是不想要若雪當上巧姐,妾身倒有個法子,若是那些繡品全部都沒了,豈不是不用評選了?”
“你是什麼意思?”安正邦心中一動,他正為這事煩惱,此刻二姨娘給他出主意,他情急之下又忘了剛才並未承認不想讓安若雪當上巧姐之事。
二姨娘道:“妾身的意思老爺難道不明白嗎?老爺您若是想好了就要趕緊行動了,不然等會兒繡品送進宮中,隻怕就難以動手腳了。”
她巴不得安若雪得不到名次,現在見安正邦居然也有這個想法,就想到了一個辦法,至於這個辦法怎麼實施,她相信不必她明言,安正邦也會明白。
安正邦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快步向前院走去。
二姨娘看著安正邦的背影,得意地笑了。
安若雪走到書房門口,停下腳步站定,想象著安正邦大發雷霆的模樣,她有點懼怕,鼓了半天勇氣也沒敢走進去。
“還站在門口做什麼?還不給我進來?”屋子裏傳來安正邦充滿怒意的聲音,安若雪咬著嘴唇,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桌上的燭光輕微搖曳,映著安正邦的臉,更覺得陰沉,安若雪擠出笑容,甜甜地叫了一聲,“父親。”
“你還知道回來?”安正邦怒視著她,“我以為你已經不願聽為父的話,也不在乎這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