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麼小,安若雲那個惡毒的家夥為什麼會下得了手?不,她們早就想害死少瀾了!安若雪的眼睛已經模糊地看不清眼前墓碑上的字,隻有眼淚在肆意,她好想再看看她們一眼,還有四姨娘,半夏,她們的離去,那麼地猝不及防,安若雪連一個心理準備都沒有。
“大小姐,你別哭了……”秋香紅著眼睛,她輕聲地勸慰安若雪,安若雪的左眼不能再受到刺激,雖然悲傷難抑,可是為了安若雪的傷著想,秋香還是沒有忘了勸安若雪。
“我隻是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安若雪喃喃道,她明明已經費盡了心機,她明明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懦弱,她回來的目的,就是保護愛自己的人,報複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可是最後的結果,為什麼會這麼的慘烈?
這個問題,也許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解答,安若雪的這個無解之謎,會在許多人的身上上演,她深知自己的無能為力,所以隻能化作哭泣。
鶯歌將香燭都點燃,然後小心地插在了墳頭,她進安家沒有多久,也與安正邦他們沒有多少感情,可是隨著她對安若雪的熟悉,她知道,安若雪在乎的人,必定是值得在乎的好人,她心中想著也甚是傷感,揚起手中的黃紙,隨風飄蕩,像一場落不盡的悲傷,落在安若雪的肩頭,落在那新新的墳頭。
“我們走吧。”許久,安若雪哭啞了的聲音,才寂寂地響起,在一片風聲中,顯得那麼的飄搖,仿佛隨著那陣風,便消逝了。
“大小姐,我們回安府嗎?”秋香小聲問道。
“嗯。”安若雪艱難地起身,她的膝蓋已經跪麻了,鶯歌連忙伸手扶住了她。
安若雪還要回安府,去處理一些下人奴婢的去處,現在安府當家作主的老爺已經不再了,老太君也已經走了,那個空蕩蕩的家裏,最後居然隻剩下了她與上一世的仇敵,安若雨,這麼說來,真是極盡諷刺。
老天爺似乎很熱衷於捉弄安若雪,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愚弄著這個一心想要扭轉局麵的女子。
安府不複往日的熱鬧祥和,隻剩下了一片死寂和荒涼,下人們看到安若雪回來了,死氣沉沉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生氣,楊嬤嬤更是抹著眼淚,將安若雪扶著進了安府,看著熟悉的一切,卻已經沒有熟悉的人,安若雪感覺呼吸都艱難了許多,她的腳步緩慢得有些過分,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楊嬤嬤看著安若雪左眼處的紗布,眼淚不禁又洶湧了起來。
安若雪可是楊嬤嬤一手帶大的,除了夫人,就隻有她最親,看著安若雪受到這麼大的傷害,看著安府變得支離破碎,她的心裏如何不痛苦。
“嬤嬤,府裏還有多少下人?”安若雪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還算得上是平靜,她在一張偌大的梨花浮雕木椅上坐了下來,這是安正邦以前最喜歡坐的位置,椅子兩側的扶手上,仿佛還有安正邦的溫度,可是他卻已經不在了。
“還有二三十來個。”楊嬤嬤似乎一下子憔悴了許多,她是這安府的最資深的嬤嬤,當初那跟著老太君的張嬤嬤,也以身殉葬了,至於三姨娘和二姨娘身邊的那兩個嬤嬤早就被遣散出安府了,所以這些下人,楊嬤嬤幫著處理了一些,還有一些幹脆就自己走了,誰都看得出現在的安府是樹倒猢猻散。
安若雪點點頭,她的手指摩挲著椅子,似乎想去感觸自己父親的溫度,可是良久,她隻是獨自垂淚,看到這一幕,眾人都沉默了,有幾個感性一些的丫鬟,也跟著掉起了眼淚,在這安府,覺得大小姐人不錯的丫鬟也不少,比起那愛懲罰人和折磨人的二小姐,三小姐,要好多了。
楊嬤嬤將還在安府的下人都召集了起來,大家擠滿了整個偌大的廳堂,安若雪眼眶發紅,她很想靜靜地哭一場,可是現在她沒有時間脆弱,簡單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後,她看著那群下人,有些是二姨娘的人,有些則是三姨娘和四姨娘的人,安正邦向來不愛讓人服侍,貼身的丫鬟就那麼一兩個,這些人都是伺候主子的,楊嬤嬤遣散的那些人,則是在安府的短工,打掃打掃衛生。
“這安府,還是要繼續像以往一樣過日子,我不為難你們,要走的自己走,去賬房領了工錢,還想留下來的,就留下來,安府也不會虧待你們,以前怎麼做的,現在就繼續怎麼做。”安若雪清冷的聲音,在廳堂裏回蕩,下人們麵麵相覷,很快便議論紛紛。
雖然安正邦已經不在了,這安府空蕩蕩的,可是安若雪不想讓安府就這樣成為一座死氣沉沉的府邸,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將這個家,繼續維持下去,空蕩蕩也行,隻要還有人在裏麵,驅逐那一絲絲陰冷的氣息。
楊嬤嬤知道現在安若雪的身子虛,說話也費力,她揚起嗓子,嚴厲地說道:“大小姐的話你們都聽明白了沒有?想要離開的可以現在離開,等下去賬房拿了工錢就可以走,想留下的,就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