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正處於狂亂中的陳梅暑突然停下了無止境的對空揮劍。

——我在幹什麼?

他猩紅色的瞳孔變得空洞起來,恍惚間,好像穿越時光回到了小時候。

略微燥熱的夏季,老家的村子裏。

他獨自一人蹲在池塘邊。

塘裏的荷花正值盛放之際,很美…葉綠花紅,微風拂過碧浪,不絕於耳的“呱呱——”聲將盎然的生機襯托到最濃鬱之時。

一隻螳螂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立起的細長節肢身體在一片荷葉上一動不動,與四周的踴躍的生機格格不入。無論誰都不會將它放在心上,隻如枯枝爛葉似的,習習涼風才會吹歪它半分。

或許,隻是它還沒有等到對的東西。

一隻青綠背上印著點點黑斑的小池蛙,不湊巧的跳了上來。

陳梅暑仿佛預感到了什麼,也屏住呼吸。

頃刻,螳螂動了。

兩個鐮刀狀的前足,僅僅在一秒不到的時間。就死死的卡住了池蛙的身體。

然後,

低下頭啃食…

池蛙無力的蹬著雙腿,眼睛睜的很大,它還沒死,卻掙脫不開。

他沒敢看下去,

尤其是螳螂那雙黑色的豆狀雙眼,和無法接受,卻要默默承受死亡的充血、圓睜著的蛙眼。

猶豫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

重新蹲下身體觀察。

自然界本就少不了殺戮,而且村莊裏,哪兒的夏意比的過這一汪荷塘來的濃鬱?

無需害怕…

要愛自然萬物,怎麼會害怕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隻是一場普通的捕食而已,他從來都不會抗拒,也深知,死亡隻不過是新生的一部分。

意識重新回到雲層之上,

他的丹田處,氣海陡然產生出一個旋渦。

和之前吸收生命能量的奇點一樣,它又開始無止境的吸收起了,這股貫通全身上下的毀滅之氣。眨眼之間,詭異的紋路,猩紅的瞳色都如退潮之水一般全部消散。

陳梅暑眼神也重新變得清明起來。

他隱約聽到遠處有啜泣的聲音,定睛一看,是椿淚眼婆娑的在嗚咽著。

“咻——”

又有一道破空之聲隨之而來。

伴隨著椿的刺耳的尖叫,他耳邊感覺有陣銳利的風劃過,但卻錯開了他,直奔前方而去。

但此時,

他體內的氣海漩渦,吸收了全身的魔氣還並未滿足。

又瘋狂湧動吸收起了外界彌漫著的暴虐魔氣。

失去理智的塔夏,用憑空而來的魔氣凝結成的箭矢,剛精準射出。但還沒命中目標,正滑翔一半,劃過陳梅暑耳邊,要繼續前進時,就被一股不明吸引力給卷走了。

“啊…?”

被嚇傻了的椿呆愣愣的看著,那支即將貫穿自己腦袋的箭,化作能量,消失在陳梅暑的體內。

甚至無意識救她一命的陳梅暑本人,也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漩渦的吸引力還在加劇。

塔夏身上的魔氣也開始脫離,任舊在衝擊椿護盾的黑色水流上,附著的魔氣也同樣在被剝離。

一分鍾不到,

本來席卷天地間的暴虐氣息蕩然無存。

衝擊氣盾的烏黑水流重新變回純淨透明的模樣,失去了力量附著的水,宛如被人潑出去一樣,從天空中“嘩啦——”跌落凡間。

與此同時,

遠處的塔夏也放下了手裏的弓,不過,她睿智的眼神,一眼就看到了被水牢困住不得動彈的陳梅暑,當即大喊:“喂,莉婭!幹嘛困住我家阿暑,不是已經證明了他說的是實話嗎?”

空氣中一陣沉默,

椿沒回話。

她這才看到,遠處的人兒眼眶還泛著紅,淚珠也懸然欲滴的掛在麵頰,一副委屈極了的表情。

“不…不會吧,阿暑,你欺負她了?”塔夏錯愕問道。

而陳梅暑隻是攤了一下雙手,表示並不知情,順便扭了扭被水縛住的腰腿。

意思不言而喻,“我還困著呢!”

“那…椿,不是…你是被你自己蠢哭?……”塔夏突然發現,椿泛紅的眼神一直盯著她看,而且表情越來越委屈,活像被冤枉,或者被負了心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