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非凡心底煩躁極了，更加強烈的不想去。她不化妝，呆呆的坐在床上，抹媽媽網購快遞給她的橄欖精華油。然後她抱著自己，使勁嗅著胳膊上好聞的味道。怎麼好像那天在林園裏，樹木草地一樣好聞的氣味？
她奶奶還在血口噴人。
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她把無線耳機掛在耳朵上聽起音樂來。她從不把耳機戴在耳朵裏，那樣聽不見動靜她感覺上很不安全。
這時，在鎮上住的幾個同學先後發來了微信催她，說他們都到了小學校門口集合，就等她了！
在學校門口等待的幾個同學，發完信息開玩笑說起馮非凡。
“馮非凡家離學校最近，怎麼還不到？”說這話的是高中畢業後考上臨市軍校，預備開飛機的一個男同學。
“是不是迷路啦？需不需要發個定位給她呀？”這是暑期和父親一起送外賣的一個女同學，她用調侃的語氣說：“如果暑假同學經常不回你消息，不要生氣，他可能真的在忙。”
最後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號碼，給馮非凡發短信催促著:快點啊小笨蛋，出門了嗎？再過五分鍾不到就不等你了哈。
不等正好了。
馮非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把她畫著四格漫畫的綠色水杯倒上熱水，把濕巾、手機、鑰匙、錢包、卡包，還有那瓶100毫升的橄欖精華油一起，都裝進黑色手提單肩包，拉上拉鏈蓋好包蓋背在左肩上，抱著水杯慢騰騰地出發。
馮非凡：“奶奶，你走的時候記得鎖上門。”
她奶奶凶神惡煞咬牙切齒的往她臉上一啐：“呸，我才不管你，跟個有人生沒人教的野人一樣。好像別人欠你錢，連個笑模樣都沒有，給誰哭喪……”
馮非凡無言以對，父債子償，她是沉默的羔羊。她在心裏壓抑的想著：等自己走到小學路口的時候，如果他們走了正好。
讓人等著她總覺得虧欠。
馮非凡想起上學的時候，她因為母親來學校看她，她回家沒說，不知道怎麼被父親知道了罵她兩個多小時，耽誤了下午上學時間，她遲到了。那時班主任晝夜行嚴厲地說了一句：“快坐下吧，就等你了。”
她便生自己的氣，紅了眼眶。但她哭了一個中午已經沒有眼淚。
她真是辜負了晝夜行，他明明盡職盡責且對她是維護的啊。
想到這，馮非凡發現自己那時候真是幼稚，而眼下她卻又做著當年同樣幼稚的事，或者說比以前還差勁。
從她家到蒲公英小學是三兩分鍾的路程，馮非凡走了六七分鍾左右，剛走到路口拐彎。
她遙望著學校門口的人群和汽車，心裏暗自感歎怪不得感覺眼熟：這場景，好像小學五年級春遊掃墓時的樣子。
不同的是：那時候是天剛擦亮，現在是天剛擦黑；那時候是一群小孩子，現在是一群長大的孩子。
她提溜著水杯剛走到路口拐彎，一群人中談笑風生的晝夜行就看見了。斜陽草樹，她背光走來。
晝夜行：“來了，人齊了，上車出發。”
晝夜行看見馮非凡緩緩走來，他便招呼餘老師，還有幾個沒開車的同學，坐上了自己的車。就是那輛馮非凡看上的黑色七座越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