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冰冰涼(1 / 2)

起初這裏不叫墓園,叫祭壇。

足足百平米的柱狀物立在中央,周圍一圈是白石圍欄。

壇前是頗具曆史文化氣息的青銅大鼎,上邊雕著遊龍嬌鳳,彩霞雲寐,無數細細嫋嫋的白煙從中冒出,象征著一個又一個思念。

道兩旁間種著鬆柏,作為另一種生命的延續。

壇下跪著的人輕闔雙眼,被血液浸泡過的衣衫已經幾近風幹,既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比例,又顯得有些單薄瘦削。

他麵露虔誠,三拜之後睜開墨色的眼瞳,語氣平直:“你跟著來幹什麼?故意惡心我?”

立在他背後的人指尖一頓,仍然彎下腰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一言不發。

壇前的人發出一聲嗤笑。

“你離我遠點吧,我不想在這裏打架。”

“……”

而後便隻剩下了風奔跑過林濤的聲音。

麵前的粗香燃過半截後,男人暗沉無波的眸子終於動了動,他直起身,又點了一根放在鼎中。

他轉身之時肩背筆挺,仍然像一柄長刀,然而已經丟了刀鞘。

他下了台階後停住,腳跟前躺著一枝玫瑰,嬌嫩的瓣葉上還殘存著露水。

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他又呆立了很久很久。

疼,又是一種很新奇的疼。他以為那塊巨石壓死了他的心髒,卻不想它還能含著銳利的石塊繼續跳動。

他的視線變得很模糊,於是他伸手摸了一把眼睛。

感受到了潮濕。

一大片一大片的潮濕,讓他不得不用指關節死抵著。

就這樣相互僵持著。直到日薄西山,直到林邊傳來虛假的鳥啼聲,直到花兒上的淚水洇進泥土裏——

他垂在身側的手才微微蜷縮了一下。

堅硬的皮靴終究還是踏碎了玫瑰,有些夢幻的故事自仲夏開始,又自仲夏結束了。

天邊的雲在翻湧,預示著一場大雨的到來。

——

“你成功讓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蔣青摩挲著兜裏的煙盒,“所以你敘述的重點是?”

“我好像已經說了。”殷極觀察著不遠處的招聘會,“他以前和我提起過你。”

“有多以前?”

“……”

終於談到重點了。

殷極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側身朝蔣青那邊靠了靠,壓低聲音,“你大可以發揮你的想象力猜猜看。”

蔣青瞳孔微縮。

什麼叫發揮想象力……?

這一瞬他想起了很多。

關於那個人站在法庭之上被萬人唾棄辱罵卻仍然風輕雲淡的樣子,那個人在聯盟會議上宣判眾人時不緊不慢的樣子,那個人默不作聲留下那枝玫瑰的樣子……

殷極的語氣太具有導向性了,他和薑辰應該早就見過。

早於他放狠話要殺了對方,早於聯盟聯係到他,甚至早於他鋃鐺入獄。

早於蔣青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記憶。

意識到這一點時,他的腦中發出一聲嗡鳴。

不是尋常的音波之類,而是一段警報聲。來回在大腦中穿梭,吵得人耳膜發疼。

而就在這陣陣吵鬧聲中,殷極溜溜噠噠地朝市場裏麵去了。

他朝麵色慘白的蔣青招了招手,語氣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