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與這位姑娘是要去朝花會。”
匆匆走進來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額頭依稀可見些許細密的汗珠,看樣子是匆匆趕過來的。
他長得並不出眾,但衣著華貴,氣度沉穩,不卑不亢。
陸晚舟頷首“的確如此,隻是不知周先生家中的棲山海棠能否折予我兩枝。”
周安仁親和的笑了笑“陸公子既然開口,那周某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其實我也算不得什麼惜花之人,隻是城中向來有此傳統罷了。”
陸晚舟眼眸微動“如此,那便不客氣了。”話音剛落,便見一黑衣少年拿著兩大束海棠花從外麵走了進來,花瓣豔麗嬌嫩,是才剛摘下來的。
“主子,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將花摘來了。”那少年渾然不知此時的氣氛有些不對。
周安仁苦哈哈的一笑,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
“還愣著做什麼,走了。”葉惜惟的腦袋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出了周府,她便覺得外麵十分熱鬧,城中人皆是情緒高漲,不禁也來了些興致。
朝花會設在雲歌城的東城區,由縣衙的人主持秩序。
入花會者,自東市口入,手中須持花,花種無論貴賤美醜。剛到入口,守在那裏的官差遍地給了葉惜惟一張黑色的頭紗。
“這是做甚?”她有些疑惑。
領頭的見她生的漂亮,說話的聲音也不禁柔和了些:“姑娘想必是初來乍到,這頭紗戴於頭上,姑娘可用手中之花換他人之花而後簪於頭上,得花最多之人便可得到蒔花聖女的親自祝福。”
葉惜惟從來不信所謂的祝福,但既是陸晚舟要帶她來的,想來自然有他的道理,便點點頭表示感謝。
剛走進去,便有人喚她“姑娘,姑娘…”
“何事?”“姑娘手中之花,可願與我交換?放心,我隻要一小朵,一小朵就夠了。”說著,她低頭在自己的花籃裏挑挑揀揀,最終選出了一朵紫色的最好看的。
看著手中被陸晚舟強行塞進來的一束棲山海棠,再看看眼前少女滿是期待的眉眼,她點了點頭。少女興奮的上前自葉惜惟手中摘下一朵小花,手中的紫色花束也插入了葉惜惟的頭紗之中。
“按照雲歌城的規矩,換花之人,要親手替對方把花簪在頭紗上。”陸晚舟在一旁提醒道。
葉惜惟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最終還是從那少女手中接過花,插入了她的頭紗中。
“耶,我終於換到,棲山海棠。”少女的叫聲很快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不少人圍了過來。
“你們男子不用簪花嗎?”心下疑惑,葉惜惟自然也問了出來。
恰在此時,又有人插了話。“敢問換公子手中之花,要簪於哪位姑娘身上?”
陸晚舟對著葉惜惟抬了抬手。“姑娘,讓我來為你簪花吧。”頃刻間,一群人齊刷刷朝葉惜惟笑了起來。
“大家莫要著急,一個個慢慢來。”陸晚舟在手中的花束上折下其中一朵,遞給了離他最近的男子。然後又折下另外一朵,遞給了他身後的老嫗。
得到花的人笑的一臉和善,都從自己的花中挑出最漂亮的那一朵簪在了葉惜惟頭上。他們的動作很輕,難得的沒有給葉惜惟帶來不適感。
她便這樣靜靜的看著陸晚舟,少年縱是在人海中亦尤為突出,他不緊不慢的折著花,一朵一朵的遞給別人,眉眼溫和。人們對他微笑,他亦頷首回應。
葉惜惟一時竟有些怔愣。
眼前之人分明也承受過極大的痛苦,他在人前之時,縱是近在咫尺,也令人感覺無法親近。而此刻他遊離在人群中,舉止親和,談吐自如,仿佛他生來就該屬於人群,仿佛他本來就是這塵世的守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