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寒涼的風吹在身上,卻散不去心中升起的暖意,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胸腔中衝出,讓葉惜惟無所適從。
是啊,什麼看得透看不透的,其實都不重要,他是一路與她同行的人,是會傾盡全力助她的人。
“我後知後覺的發現,我對你這個人的了解太少了。”葉惜惟的聲音極淺“但我如今,想多了解你一些,無論你信與不信,我的確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是我意氣用事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所以,她是為了了解他,聽到她這般解釋,陸晚舟頓時感覺舒暢了不少。這姑娘別扭著表達歉意的樣子,煞是可愛。
“不怪你,我又何嚐不是?”臨川君終歸還是心軟了。
四目相對,入了城後都覺得自己越發看不透對方的兩人無聲的將心中的芥蒂慢慢消減。
又大約行了一柱香的時間,葉惜惟就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不想走了,陸晚舟,你陪我坐會兒。”
陸晚舟靜默了片刻,在她身邊坐下。“你要坐多久?”“不知道,我現在不想回去。”於她而言,這沒有華美建築的叢林才是她那麼多年來習慣待的地方。
陸晚舟並沒有勸她,指尖微動,綠色的靈力散入叢林,須臾後又返了回來。隻聽得一陣劈劈啪啪的響聲,兩人的眼前已多出了一堆柴火。
陸晚舟點燃了火堆,四周瞬間亮了起來。他變戲法似的掏出一盒桃花酥,以及一壺小酒兩個酒杯。
見此,葉惜惟為不禁調侃“自創世之戰以後,棠川靈力銳減,許多須彌芥子鏡已經坍縮了,你的空間就用來裝這些吃的,不太合適吧。”
“倒也不是,今日情況特殊。”陸晚舟邊說著邊將東西遞給她。“其實這桃花酥本是為攬月準備的,喜歡吃的是她,不是我。”
陸晚舟了然“她就是你說的那個天地法則給予的任務。”
“對呀,第一次見她那年我十一歲,她是這麼多年來唯一同我親近過的人。”葉惜惟點了點頭,而後轉移了話題“你呢?關於你的過往,有沒有什麼能與我說的。”
陸晚舟沉默了良久,問她“你可知十一年前的盤龍殿發生過什麼事?”
“前任安國府府君陸驍與其妻,其子俱死。”
“路驍,是我的生父,是我既敬又怨的人。”
信息量有點大,許多人都無法查到的,臨川君真實身份就這樣被他自己說了出來,葉惜惟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陸晚舟也不欲就此事多說,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喝嗎?”
“我試試。”
葉惜惟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落在他的酒壺上,寫滿了躍躍欲試。
“等等,葉惜惟她以前似乎是沒有沾過酒的。”猛然醒悟的陸晚舟立刻體會到了後悔的滋味,尋思著如何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爾反爾。
葉惜惟可高興了,酒啊,真是個新奇的東西,她以前怎麼就沒想過嚐嚐呢,眼下簡直不要太適合。不過,看陸晚舟那副模樣,應該是反應過來了,要如何才能讓他給自己呢?
於是,在男子充滿警惕的目光中,她豎起一根瑩白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漂亮的眼睛裏寫滿了好奇“就,一點點。”
這清清冷冷的姑娘第一次露出這副模樣,生動極了。陸晚舟勉強穩住心神,搖了搖頭“不行。”
“算我求你,就一點點,好不好。”葉惜惟的聲音很溫柔,有了點當初在潯安城樓下叫葉惜瑤阿姐時那種軟軟糯糯的味道了,怪好聽的。火光映在她臉上,暖融融的。
要不,給她一點點。這想法剛冒頭又被他按了下去。
軟磨硬泡沒有用,那麼……瞅準時機,她一個側身抓住了陸晚舟手中的酒壺,由於重心不穩,朝著陸晚舟摔去。
被偷襲成功的陸晚舟也不惱,有些好笑的伸手將人扶住。葉惜惟再聰明,終歸也隻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難免有些少年人的率真。這樣的她,好真實。
他今日一定是著魔了,拿這樣的她簡直一點辦法也沒有。
懷中人兒小小一隻,柔軟非常,讓人忍不住想要攬緊些。原來,溫香軟玉在懷,是這種感覺。
她是我的未婚妻,這樣,應該也不算是冒犯吧。
陸晚舟忙輕咳了一聲,將人扶到身邊坐好,遞了一隻酒杯過去,小聲叮囑“勿要貪杯。”
清澈的酒水倒入杯中,葉惜惟將酒壺還給了在一旁監視的陸大人,而後將杯子送到唇邊,淺淺的抿了一口。
烈酒入喉,有三分苦澀七分辣,卻又自帶著一股甘醇。葉惜惟眼眸一亮,將杯中餘下的半盞一飲而盡。
靜坐了片刻,她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起來。
“這就醉了?”陸晚舟立刻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沒醉。”葉惜惟答得很快。
“太傅可曾教過你一個詞,叫作,風雨同舟。”